梁鶴嶼的狀态實在算不上好,眼下青黑,眼睛中布滿紅血絲,他已經三天沒有休息好了,秦熙失蹤三天,梁鶴嶼就在外面馬不停蹄找了三天,問過了身邊所有認識秦熙的人,到最後大家都有些心煩了。
秦熙眼淚瞬間止住,用力擦着自己的眼淚,面無表情,聲音如同三九寒冬那般冰冷:“不用你管。”
說完她站起身想要離開。
梁鶴嶼抓住她的手,雖然被秦熙這句話刺的挺傷心的,可現在這麼晚了,秦熙一個人在外面也不安全,他緊緊攥着秦熙的手不願意松開:“秦熙,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就像是數萬根針一樣刺在了秦熙的心口,痛意密密麻麻從心口蔓延至全身,她用力甩開梁鶴嶼的手腕,猩紅着眼睛眼看着她。
回家?
回家!
哈哈哈哈哈,她現在哪裡還有家。
梁鶴嶼合該是他們的兒子才是,他們一家人才該幸福美滿。
秦熙這個狀态明顯不對,梁鶴嶼有些手足無措,他想要上前拉住秦熙的手,問她究竟是怎麼了,可秦熙對他很是抗拒,一直叫嚣着讓他滾。
到最後梁鶴嶼也上來了火氣,用力拉住秦熙的手:“秦熙,你就究竟是怎麼了?”
秦熙用力掙紮竭力想要甩開梁鶴嶼的手,可他的手就像是鐵箍一樣,緊緊攥着,不讓秦熙有任何逃跑的機會,秦熙也來了火,也不再掙紮,對着梁鶴嶼又是咬又是掐的,似乎想要将剛才一巴掌在梁鶴嶼身上報複回來。
她渾身帶刺,活像一個氣急了的刺猬,梁鶴嶼幹脆讓她掐讓她咬,讓她發洩了個痛快,看着自己手臂上一個又一個的牙印,梁鶴嶼莫名覺得心情好,最後居然笑出了聲。
秦熙不可置信擡頭看着他。
有病吧,自己咬他一身傷還笑得出來。
秦熙松開他的手,大步離開。
梁鶴嶼又抓着她的手,語氣中帶上了幾分無奈:“秦熙,讓你咬也咬了,掐也掐了,現在你總該告訴我怎麼回事吧。”
秦熙那雙琥珀色眼睛毫無生氣地看着他,心中忽然覺得不忿。
自己這麼傷心,這麼難過,而他這個殺人兇手的兒子居然還能笑得出來,還笑得那麼開心,秦熙氣的簡直要吐血。
“好啊,你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對吧,我告訴你,你媽害死了我媽,你就是我殺母仇人的兒子,你開心了嗎。”
梁鶴嶼愣在了原地,被雷劈了一樣回不過來神,直到秦熙要走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又拉住了秦熙的手:“你說清楚,什麼叫我媽害死了你媽,什麼叫我是你殺母仇人的多兒子。”
秦熙看見了他眼神中的急切與不信,心中起了一股快意,她笑道:“這麼想知道,回去問梁秋啊,讓她自己告訴你她做了什麼。”
*
這件事情隐瞞在秦熙心中很久很久,這麼多年來也沒有像任何人吐露過這件事情,哪怕是易楓,久而久之心病成疾,連帶着梁鶴嶼也看不順眼,處處和他作對。
醫院裡面病房入目皆是一片白色,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消毒水味,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屋内,更顯寂靜與凄涼。
秦熙睜着眼睛看着天花闆,眼淚緩緩從眼睛中流下,溫涼的淚水劃過肌膚,激起一陣涼意。
唐思意轉頭,溫柔擦拭着秦熙的眼淚,猛地抱住了她,嘴裡輕哄道:“沒事了,沒事了。”
秦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頭紮進唐思意的懷中,哭的語無倫次:“我恨過她,沒有知道她死亡真相的之前我恨過她,我恨她不來看我,我恨她将我忘在腦後,我恨她冰冷薄情,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不管不顧。”
“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她死了。”
秦熙又重複了一句:“她死了。”
“我甚至都沒有見過她最後一面,我甚至都快要忘了她的樣子,你說要是我媽媽知道自己死之後還被自己的女兒這麼仇恨是有多傷心啊。”
她的心簡直要痛死了。
她秦熙不是聖人,做不到事事不在意,事事委屈,長久的失望也讓她對甯棠産生怨怼,回想當年每個晚上躲在被子中哭着恨着甯棠的時候,秦熙心中的愧疚如用海水般襲來,快要将她淹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