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不能複國當皇帝不好說,反正這個兒子絕對不是個當太子的料。
“罷了。”
沈朗這把年紀了,何嘗不知道盡人事、聽天命。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而且,他也接到了皇帝的指令。
“陛下調我去征讨關中。”
據說,關中叛軍作亂,那首領已經自稱天子,設立百官,且出兵隴東。
“陛下任命我為西道行台,率部西征。”
公主心中憂慮:“那明年孩子大婚,你是趕不回來了。”
自然,國家大事要放在前頭。
大敵當前,就算爹娘死了,也不可能回來奔喪,何況這些事。
“倒也未必。”
沈朗之所以這麼說,并不是覺得關中匪情可以手到擒來。
而是已經認識到了,關中早已是一團亂麻。
這兩三年,什麼西道行台、征西将軍、西讨大都督那是如走馬燈一般,一年能換幾個。
陛下年紀大了,猜忌日重。
就連李家這樣鎮守平城多少年的老臣都不放心,何況關中。
依他看,此去多則半年、少則三月,一定是會被奪職降罪的。
到時候可不就又回來了麼。
不過,就算如此,幹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也不能沒有計劃。
“公主,我準備帶着小梅同我一起去。”
沈東梅雖是女兒,但熟悉軍中事務,一直是他的助益。
“我還想帶着兒子……”
“什麼?”
公主可不願意。
兒子剛剛找回來,就帶着他上戰場,這能是人能幹得出來的事麼。
何況在李家快二十年,人家都沒讓兒子練武從軍,這剛一回家就……
“不行。”
沈朗自己也知道公主是不可能同意的,也不強求,隻能作罷。
因為軍情緊急,兩日後沈朗就出發了,家人送行到城門口。
“老弟。”
沈西桃攬着李軸的脖子說,“現在二姐我就是家裡老大了。”
他無語:“行行,你說了算。”
回頭,他看着遠處的天。
雖然現在是早上,但是黑雲沉沉,風中帶着凜冽的氣息,仿佛有一場大暴雨要來臨。
他想,如果、這隻是他一個人的暴雨就好了。
他低頭苦笑一聲。
沈東梅對父親說:“爹,此番用兵關中,洛陽的兵力豈不是空虛了。”
沈朗望天,心中想的卻是,如果此時南朝看清了洛陽的局勢,來個北上……
哼,隻怕他們沒這個膽子。
江南佳麗地,他們早就沉溺其中了。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這個鹿除了祿,還可以是逐鹿天下的鹿。
沈朗不再說什麼。
雖然,他們都看出了烽煙四起,知道洛陽空虛,但到底這裡還是都城。
洛陽不是平城。
南朝要打過來,有天塹。
柔然要想啃一口,更是難上加難。
何況柔然也未必要吃到這裡來,洛陽、他們又吃不下去。
長公主雖然金尊玉貴、養尊處優,但也知道國事家事。
于是,她親自去宮中,獻出自己的莊園首飾,表示自己也要出一份力。
“阿娘。”沈西桃噘嘴,“這些都是咱們辛辛苦苦得來的。”
“不過是民脂民膏。”
就沖這句話,公主也不算不知人間疾苦。
李軸的吻在沈南薔耳邊不斷流連。
此時此刻,生活就像是一個肥皂泡。
五光十色,夢幻又美好。
他閉上眼睛,真怕哪一天這肥皂泡突然就破了。
而且,它早晚會破的。
“李軸……”
沈南薔撫上他的後頸,“你别怕,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