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無常吊着舌，忿忿道：“士可殺不可辱！我們走！”

“哼哼，”黑無常拉來被震倒的白無常，微微勾唇，指着昏迷的黎塵鳴，“若是再不救治，不過半柱香便會毒發而亡。”

易居安抱着臂，揮揮手：“如今苗疆勢力騷擾邊境，江湖門派還要摻和國家政事？小心自身難保，太後不欲與地冥府為敵，快滾吧！”

“你！”

“回去，告訴你們判官，管不了的事，别管。”

黑無常一把拉住白無常，倆人落荒而逃，中途還差點被樹枝絆倒，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易居安回過神來，把背上的人輕輕放下。

“喂，醒醒。”易居安伸手探向黎塵鳴的額頭，“還挺燙！”

她思索片刻，進了藥房，緊接着找到一顆安宮牛黃丸，卻沒想到黎塵鳴牙關緊閉，身盜汗煩熱，易居安掐了好幾次人中都毫無反應。

隻得從藥房裡拿了些瓜蒂和赤小豆，直接用内力震碎，上二味藥各取2g，再加香豉9g，熱湯七和，燃火煮沸。

時間不過半柱香，煎藥還去了不少時間，人又遲遲不醒。

易居安直接卸了黎塵鳴的下巴：“對不住了，黎兄！”

她直接将安宮牛黃丸放進黎塵鳴喉嚨裡，“咔嘣”一聲，再合上他下巴。

緊接着，易居安給他灌下了湯藥。

“咳咳——嘔！”黎塵鳴被喉間那股陣陣翻湧颠簸的嘔意喚醒。

“醒了？醒了好！”易居安一邊捏着鼻子一邊給他拍背。

黎塵鳴邊吐邊擋着：“你是誰？”

易居安笑看着他：“我？我是徐俊大，江湖人稱俄羅斯娜娜。”

“我怎麼沒聽說過江湖有你這号人？”黎塵鳴手探向身側，卻發現自己的腰間隻挂了個空劍鞘，而自己的寶劍卻被他人拿在手裡把玩。

他心下一緊，他從未聽說過有人叫這等詭異的稱号，這一聽就是瞎編的，他雖穿着捕快的衣服，卻絕對不是官府的人。不過這人長得平平無奇，甚是陌生，但這行事的調調……怎麼感覺如此熟悉？

“别管那麼多了，要不是我救了你，你現在已經死翹翹了，”易居安踩着旁邊的一塊石頭，一手握劍杵地，一手撐在膝蓋上看着他，手掐着脖子吐舌學着他的模樣，“吐完了？再來點米酒你的毒就全解了。這黑白無常的屍毒，嘿，就怕這米酒！”

黎塵鳴眼眶黢黑，嘴唇發白，印堂發黑。但随着米酒下肚，臉色逐漸恢複正常。

“閣下為何救我？可見過一個身披青绀之袍，肩繡青鸾翺翔，首戴冠帽，足踏雲履的十六歲少年？”黎塵鳴從未認識過這号人物，看這周遭淩亂的事物，想必之前此人和那黑白無常有過一番激戰，能逼退無常二人，武功想必不弱，許是隐世高人。

易居安撈起袖口，手指一點：“那黑白無常欺負人，二打一，壞了江湖規矩，我自然不能袖手旁觀呐！”

随後她擺擺手：“至于你說的少年——我不認識！可是黑白無常也在找的人？”

黎塵鳴撫胸皺眉：“不行，我得去救他，他落入監國手中，必受折磨。”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易居安伸出一隻手。

“額……？不必了。”易居安看他可憐，便從善如流地将劍還給他。

黎塵鳴支撐着向她道謝，遂給她一塊帶着“鳴”字的玉佩：“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将來前輩有難，晚輩可來相助。”

“行，我收了。”

見她收下，黎塵鳴抱拳鞠了一躬，慢慢往外走，他也不意外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份。

見此，易居安略有良心不安：“你還是好好休息吧，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不好好休息，還想着救人做什麼？要是又死了，我這不是白救——”

“嘣！”話還沒說完，隻見剛剛還在地面上走着的人消失了。

易居安連忙跑過去，那地落了個大坑。

她朝裡面大喊：“人呢？”

黎塵鳴：“……活着。”

他剛剛還覺得自己走得像個英雄，居然就這麼掉了下來，還被别人看到了。

誰挖的坑啊！缺德！

“你現下無法提氣運功，上不來吧？你等等啊！”

易居安折了根粗支，掏出脖子上細繩串着的打火石。逃荒久了，随身帶着打火石的習慣根本改不了，不然她呼吸都不順暢，睡覺也不安穩。

火光往下照，易居安通過圓形的洞口匣道看到黎塵鳴捂着胸靠坐在牆邊，底下還算寬敞，也有幹草枯葉墊着，旁邊一片漆黑，看不清有甚東西。這坑上還有殘留斷裂的木闆，看來是被他們的打鬥震碎了。

“等等，不對勁——”

“我來了！”易居安順着洞口跳下去，輕盈地落在黎塵鳴身邊，卻恰好踩到了一個凹槽。

“嘣！嘣！”

兩聲巨響，整間地下室開始振動，木頭石塊碎屑掉下來，易居安架住黎塵鳴肩膀，替他擋了擋。待一切安穩後，頭頂的洞穴竟已然封閉，隔絕了外界的一切。

火光四射，照亮了不算大的地下室，而這小小的地下室竟然還有五扇門。

這顯然不合常理，門後是通向哪兒的通道？又是什麼人會在京城底下挖地道？

黎塵鳴舉着一塊身側撿來的細長白骨，有點無語：“你跳下來太快了，就不怕有危險嗎？”

“人是我救的，可不能讓你又死了。”易居安舉着火把，仔細端詳着這間地下室，這五扇緊閉的門上都沒有把手，也沒有任何一個凹槽，隻各有一個鈴铛挂在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