瑩玉:“那……我們就把他們救出來!”
易居安對瑩玉搖頭:“傅懷拿俘虜當餌,必是算準了我們會投鼠忌器。”
王憶按住腰間短刃:“不如趁夜摸進城主府,若是能和四大判官,救出人質未嘗沒有可能——”
“不可,”李姝打斷她,“鄞州城防已被吳軍布成鐵桶,強行突圍隻會全軍覆沒。”
四人隻能歇了心思,在殘垣斷壁間找到一處破廟暫避。
瑩玉生起火堆時,易居安借着火光繪制極其簡易的城防圖。
“畫好了,大緻如此,對麼?”
她舉起來,讓大家一起看。
阿麗扣手:“……大緻如此。”
瑩玉鼓掌:“公主真厲害!”
王憶吐槽:“不如五歲稚童火柴人。”
易居安“啧”了一聲:“能看懂就行。”
易居安用炭筆敲了敲地圖:“申時末刻動手,李姝,你去朱雀門,盡可能吸引更多的兵力,為防鄭軍吳軍勢必重點把手朱雀門,所以……辛苦你了。”
李姝點點頭。
易居安接着道:“王憶,你帶着瑩玉趁亂去城主府将地冥教等人和百姓救出來,東邊較為疏松,從東邊突襲,亦有機可乘。”
李姝:“那你呢?”
她頓了頓,刻意提高聲調:“阿麗給我帶路,我去找傅懷。”
話音未落,牆角的阿麗指尖猛地掐進了掌心。
“你一個人?”
“不可!”
“你腦子是進水了嗎?要我們丢下你一個人?”易居安被李姝扭了扭耳朵。
“疼疼疼!”
易居安安撫道:“别激動别激動!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為今之計,隻能如此了不是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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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漏敲過二更,破廟外的風聲裹着焦木味滲進窗棂。
易居安摸到阿麗蜷縮的角落,見她睜着眼望着梁柱上的蛛網,便解下腰間水囊遞過去:
“怕嗎?”
阿麗捧着水囊搖頭,卻在觸到易居安掌心的薄繭時顫了顫,她看起來沒剛開始那麼怕了。易居安替她理好淩亂的發辮,低聲道:
“傅懷要找的‘公主’是我,你帶我去城主府,我救你家人。”
阿麗欲言又止,最終隻是緩緩點頭,“嗯”了一聲。
她們慢慢走過頹敗的街道,殘月被雲層吞蝕時,府衙門前的兩盞燈在夜霧裡晃出昏黃的光暈。
易居安站至阿麗身前,自己踏過門前的血迹,拔劍敲了敲朱漆大門。
門“吱呀”裂開條縫,傅懷的笑從陰影裡浮出來:“公主,歡迎您。”
“傅大人果然算準了時辰。”她盯着門縫裡透出的燭火,聲音冷得像寒冬的冰雪,“放了所有俘虜,我随你去皇陵。”
傅懷卻笑了,像是想到特别好玩的笑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地指着她:“按住她。”
易居安正想拔劍——
“你若動手,殺我一個人,我就随機從這十個人挑一個殺給你看。”
易居安擡眼望向他所指之處,火光亮起,她看到了十個被押着跪在地上的人,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上,蓄勢待發。
易居安不得不順從地背過手,被幾個人制住了雙手,雙膝磕在地上,但她依舊面不改色。
傅懷走上前,“啪啪”反手給了兩巴掌,捏住她的下巴:“你能拿什麼談條件?你憑什麼談條件?前朝公主?狗屁不是!”
鮮血從唇角流出,易居安勉強咽下喉頭的血腥味。
易居安哼笑:“是嗎?那你怕什麼?”
此時,外頭突然傳來兵刃交擊的脆響。
易居安心頭一緊,卻見傅懷臉色不變,猛地拽過她的手腕:“看來你的同伴等不及了——那就讓他們,給你陪葬吧,我的人也等不及了。你不會真的以為你的計劃會成功吧?”
阿麗被推到跟前,小小的身軀一個踉跄趴到了地上。她害怕地顫抖,隻能想盡辦法蜷縮身體。
“放人,放了她。”
傅懷一腳踩在阿麗脊梁上:“謝謝你啊,阿麗。沒有你,我們聽不到這麼精彩的計劃。”
阿麗疼得不斷求饒,最後被吓暈過去,被士兵丢到了一旁。
“你不意外?”
易居安嗤笑一聲:“本來就是你放的人。你若再不放人,我便當場震碎蓮花骨。沒了這東西,誰也别想打開皇陵。”
傅懷身後的侍衛猛地抽刀,卻被他擡手止住。
他走近兩步,借燈籠光看清易居安眼中的決絕,忽然低笑出聲:“有意思。隻是你可知,這蓮花骨若毀,第一個死的便是你自己?”
“那便試試。”易居安背在身後的手突然顯現出一道白光,一柄青龍劍握在手中,直指脊柱,“我數到三,不放人,我便替你省下開啟皇陵的功夫。”
傅懷的目光在易居安波瀾不驚的臉上和四平八穩的手轉了轉,忽然擡手示意侍衛:“去打開牢門。”
“這十個人也放了。”
他盯着易居安泛白的唇瓣,低聲道,“行,但你得先讓我看看,蓮花骨是不是真的在你身上。”
嘣!
突然,西邊升起一個信号彈。
易居安盯着他忽然笑了,那笑意未達眼底,隻在唇角牽出一抹極淡的弧:“可以,但你得先讓親眼看着這些人走出去。”
那十個人和阿麗被松了捆綁,顫顫巍巍地互相攙扶着走出去,直到朱紅色的門合上。
“滿意了嗎?”
易居安點點頭,接着被踢掉手中的劍,一陣鑽心的疼痛刺入她的琵琶骨,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上流下來。
傅懷坐在華貴的紅木椅上,支着額頭:“滿意嗎?回答我。”
易居安咬着牙點點頭:“……滿意。”
“哼!”傅懷動動手指,“留口氣就行。”
易居安身邊立刻圍上了一圈舉着武器的士兵,腹部,背部,頭部……
陣陣疼痛,錐心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