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來日方長。
“四小姐,在宋鶴案結束前,你的安危由我負責。”
尤辜雪的困意上來了,她的腦袋靠在車壁上,睡眼惺忪,有一下沒一下的嗯一聲:“收費嗎?”
餘舊沒想過她率先關注的是這點,卻也茫然的回答:“不收。”
“那就行。”
宋鶴舞弊案重啟的事情一傳播開來,魏光整個人都慌了神,當時的舞弊案雖然鬧的沸沸揚揚,可是宋鶴自殺的也快,導緻他沒有什麼懸念的就奪得了勝利。
原以為這件事會就此掩埋一輩子,誰成想,怎麼這個節骨眼上被翻了出來?
要是他人翻出來也就罷了,偏生這人是尤辜雪,在刑部是出了名的犟,一不缺錢,二不缺勢,讓人想賄賂她都無從下手。
魏國公同樣也有些驚慌失措,畢竟這次的案件重啟,是皇帝的意思,還給那丫頭放了這樣大的權利,無奈之下,他隻能攜着魏光前去林府找林言璋商量對策。
由小厮領他們進入書房前,二人瞧見了一個身形羸弱的女子,無論見誰都是一副怯生生的模樣,他們一時間沒有辨認出來,隻是在一個瞥眼家,看那人面孔上頗高的顴骨,卻一下子都想了起來。
這人不是林言璋的發妻周钰嗎?
周家落敗,周钰因為早已嫁為人婦,所以這名字是在族譜之外的,隻是,從前那股子意氣風發的勁,怎麼如今變得這樣的憔悴?
魏國公正思量間,就見一個丫鬟上前來,手上拿着披風,似乎是在囑咐她要喝藥了,将人帶了下去。
進了書房後,魏國公和魏光才瞧見,書房内不止林言璋一人,這次的談話,連刑部尚書劉易學也在。
見他們來了,幾人客氣的寒暄了幾句,魏光便迫不及待的開口:“林大人,林伯伯,實不相瞞,這些天我被這個尤辜雪弄的實在是寝食難安,宋鶴已死,這事會查到我們的頭上嗎?”
待丫鬟上了茶退出去後,林言璋坐在主位上,笑的坦然:“怎麼查?宋鶴死的連屍首都沒了,況且,當年的考卷也已經被燒毀,那尤辜雪再神通廣大,還能将考卷複原不成?再者,考卷上的文章,魏小公子早已爛熟于心,這才多久?沒忘吧?”
當年,為了防止宋鶴想要當堂對簿,林言璋一早就讓人把宋鶴的文章拿來,讓他背的滾瓜爛熟,誰知道,那宋鶴自殺,這背的也用不上。
“自是不敢忘。”
“那不就成了。”林言璋雖然臉上有些許的皺紋,可是眉宇之間卻還是可見年輕時的風氣,“周家被滅,完全是他們自己蠢,做事不考究,總想着殺人滅口,這人哪是能殺盡的。”
周家是個龐大的家族,又有兵權,這樣的家族都被滅了,剩下的那些個世家,沒有哪一個不是如臨大敵,在不知不覺中叔家倒了,現在又是周家,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皇帝的心思。
魏國公疑惑道:“那……前來庚禹城告狀的那個,就是宋鶴的弟弟,宋聞,就這麼放任不管了?”
“怎會?”林言璋放下手中的茶盞,施施然道,“科舉之事,本就水深難以揣測,尤辜雪既然這麼想為一個死人伸張正義,那就不如再添一個。”
魏光和魏國公面面相觑,他們魏家目前,隻有魏光一個人是參與了科舉之事的,什麼叫再添一個?
魏光道:“這是何意?”
林言璋沒有開口,反而是一邊的沉默不言的劉易學開口了:“二位大人有所不知,往年的科考中,有左相大人監督,能高中的必定是人才,可是,卻有一人跳脫在外。”
這麼說來,這人是誰,他們也就一目了然了。
“燕熹?”
“沒錯。”劉易學道,“周老将軍一生戰功赫赫,卻在燕熹入朝堂開始,不過短短一年不到的時間,就被人屢次針對,從赈災銀失竊一事,再到後來的陽月女等,樁樁件件,都是沖着周家來的。”
這麼一說,他們也确實覺得不對勁,燕熹入朝堂以來,幾乎不與任何人打交道,在朝堂上也鮮少抱團,唯一一個主動拉攏的,就是右相崔仲儒,而後,便是那個尤家幺女了。
可尤家似乎隻有那個尤辜雪與他有關系,其餘人尤家人并不待見他,至于原因,一想也知道。
“如此說來,這個燕熹倒真是不簡單。”魏國公摩挲着下巴的胡須,又問道,“他到底是誰?”
“先前,周老将軍對我有恩,所以,為着周老将軍,下官也去查看了一下這個燕熹的身份。”劉易學說到這裡時,還試探性的看了一眼林言璋,見他面露不忍,便知道自己這話拍對了。
林言璋是個文人,最重視的便是這所謂的清流名聲,所以,縱使周家落敗,他也不曾與周钰和離,外人看來,是林言璋至情至性,可是進了府裡,便一目了然了。
周家落敗後,林言璋的小妾,添了五個。
“他的祖籍上寫的是東陽平湖人,家住西山村,幼年喪父,少年喪母,吃百家飯長大,可是據西山村人所言,那戶人家所出之子,生下來是個癡兒,父母死後癡兒失蹤,與現在的燕熹,可不一樣。”
林言璋似乎很滿意劉易學的查探結果,他歎了一口氣,頗為惋惜道:”在科舉中,舞弊是大罪,捏造不實的身份,也是大罪。”
魏國公擔心道:“可是,縱使這燕熹的身份有假,可他與那尤辜雪的風言風語已經傳遍了皇城,就算這件事通到了她的面前,她會不會包庇他?”
林言璋道:“所以,咱們要試探。”
魏光道:“如何試探?”
從入了書房至今,這魏家人就一直是滿臉疑惑的神情,什麼也跟不上,林言璋心裡有些嫌棄。
當時因為宋鶴的反抗,所以,名額空了一個,恰好魏家來人他便把位置給了他,哪知道這人生性是真愚鈍,隻能做些照葫蘆畫瓢的事。
“這個燕熹雖然看着與那尤辜雪關系頗近,可是為人亦正亦邪,但凡事關他的利益,你們說,他會不會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