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熹兩天沒有怎麼理她,這會子居然破天荒的笑了出來,他那張臉笑起來比不笑要顯得更生動好看,俊美公子身騎棗紅色的馬,面上的笑容肆意張揚,又帶着些無奈。
“好,我跟你道歉,你阿娘長命百歲,無病無災。”燕熹意味深長的掃了她一眼,笑容緩緩的收起,看她的眼底雜糅着些許的留戀,“尤辜雪,你真是我的克星。”
丢下這一句話,燕熹揮起馬鞭,揚長而去。
最後一句話,尤辜雪沒有聽懂,她低頭問面前的兩個人:“他什麼意思?”
餘舊搖頭,眼神躲閃似乎在隐瞞什麼,阿珑倒是罕見的心直口快:“東家說的也沒錯,你确實是他的克星,我雖然是大夫,但是東家很少找我療傷,這次為了救你,徒手砸碎半尺厚的冰面,要不是我的醫術高,他這右手以後能不能拿劍還難說呢。”
“啧!”餘舊不滿的搗了搗他的胳膊,“閉嘴!”
說完後,阿珑才想起來東家不讓他說這件事,這才驚覺後怕,他戰戰兢兢的看向尤辜雪,那人已經滿眼震撼的說不出話來了。
所以,睡夢裡的那一片紅,不是幻覺。
“他不是說他的手是因為一群狗圍攻一頭豬,然後救豬……”
聲音戛然而止,尤辜雪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那頭豬啊,來了這個古代她怎麼智力下降的這麼厲害,是讓水浸了腦子嗎?這麼通俗易懂的暗諷她居然聽不出來?
燕明夷,真有你的。
馬車緩緩的停在了尤府的大門處,尤辜雪身穿一身紅色的羅裙,外頭也是披着一身紅色的鬥篷,隻是為了防風,它的邊緣縫合了狐狸的皮毛,穿着是一點都不冷,她下馬車時,門口的小厮都不見人影。
三人相互看了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不解。
餘舊扶着尤辜雪進門,讓阿珑在門口看車,她一瘸一拐的進去後,發現家中沉寂了很多,幾乎沒有什麼聲音。
循着小徑進去,回廊處的燈籠很多都換成了白色的,但有些沒有換,也不知是為何。
叩香端着吃食從回廊處往外走,轉彎時,竟然發現了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的尤辜雪,她眼神呆滞的看了好幾眼,嘴巴微張,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來,最終包含熱淚,欣喜若狂的往回奔跑,邊跑邊喊着她複生回來的消息。
餘舊把拐杖遞給她:“姑娘,東家交代的事我已經辦完了,就不多叨擾了,告辭。”
“等等!”尤辜雪喊住了他,指尖摩挲着拐杖的邊緣,垂下眼簾,“你幫我謝謝阿珑,給我做了兩次拐杖了,也救了我兩次,另外,等燕明夷回來,也幫我對他說聲謝謝,你們放心,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我心裡有數的。”
餘舊不是個喜歡寒暄的人,他點頭允了一聲後就轉身離開了。
“小幺兒!”
顫抖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尤辜雪回頭,沈詩雲在尤驚春和尤序秋的攙扶下朝她奔來,一把就将人抱了個滿懷,死死的不願意撒手,幾乎要把她勒斷了氣,可是感受到她顫抖的身軀時,尤辜雪也不覺得有多勒人了。
“孩子,你吓死為娘了,吓死為娘了。”沈詩雲抱着她,眼淚傾瀉而下,“你這些天都去哪了,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了……”
尤驚春也紅了眼眶,她撫摸着沈詩雲的後背,哽咽道:“小幺兒,你失蹤的這些天,阿娘每天以淚洗面,真是快要瞎了。”
尤序秋也罕見的紅着眼,嗔怪道:“你也是,這麼大的人了,沒事也不知道給家裡報個平安,爹娘把家裡的人都派遣出去找你,這麼多天遍尋不到人,我們連你的白事都準備好了……”
原來真的是這樣,她再晚回來幾天,真的就會被宣告死訊了。
沈詩雲還覺得不真實,她又把人拉出懷裡,顫抖着手捧着她的臉頰,淚眼朦胧的打量着她:“孩子,你還活着,還活着就好……”
這才小半個月不見,沈詩雲的鬓角就白了好多,這樣真摯的親情,是她在原來的世界,都不曾體會過的,尤辜雪鼻尖泛酸,眼淚湧下,傾身抱住了她。
“對不起阿娘,是我太魯莽了,叫阿娘這般擔憂,是我不好。”
她就說之前看着她去午州的感覺不會平白無故的有,那種心慌一定是有預兆的,可不就出事了。
抱着她哭完後,尤辜雪又去給尤家的老祖宗,也就是老太太報個平安,這老太太到了這個歲數,其實有點老年癡呆,自之前尤旬進了大牢後犯病就更嚴重了,本着孝道,縱使她不怎麼認得出自己,尤辜雪也是去了的。
老太太白發蒼蒼,看見她就是一個勁的笑,快沒牙的嘴裡也是小幺兒小幺兒的叫個不停。
尤驚春扶着她從老太太這裡出來後,也一直在數落她這麼長時間不給家裡來信,尤辜雪雖然被罵,可心裡暖呼呼的,她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的惦記了,很久了。
“對了,二姐姐呢?”尤辜雪從方才回來的時候,就沒有看見尤覺夏,“怎麼不見她人?她還在生我的氣嗎?”
對于這件事,尤驚春有些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她沉默了半晌後,歎了一口氣:“夏夏被阿爹關進了祠堂,從你失蹤那天就已經跪了,這麼多天,不曾出來。”
曆來這家中的祠堂隻有她跪的勤快,怎麼如今還加了一個人?
到底犯了什麼事,聽尤覺夏這決心好像還不低,半個多月沒有低頭?
“她是犯了什麼事嗎?”
尤驚春道:“她在元旦宴上博得陛下歡心,請求陛下賜婚與元弋,陛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