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試訓是披雲山莊的老項目了,四閣都要參加,區别是器閣與藥閣的試訓是留在門中進行,術閣與劍閣的則要到山外去,以斬邪除祟為考核内容。
說是這麼說,其實也沒什麼好斬的。
如今花湖洲在凡間的勢力越來越大,幾乎遍布每一座城每一個村,邪祟露頭就秒,天下一片太平。何況,若所謂的仙人隻在門中考核的時候才去斬妖除魔,那把凡人的性命當什麼了?
但試訓總歸是要進行的,每到這時,披雲山莊就會在凡間布好“托”,其中機制一概保密,連帶隊的長老也是不能告訴的。
沈輕随苦臧嘯春鐵血手腕久矣,總算是能真正當家作主一回,剛到山下就試圖把謝負塵往劍閣的隊伍推,想趁此良機把這塊燙手山芋脫手,沒想到話一出口,立刻被各方人馬給錘了回來——
宋湖第一個不同意。這小丫頭不知怎麼的,一聽他要把謝負塵送到無阙劍那,一張白嫩嫩的俏臉登時黑成了鍋底,重重地朝他哼了一聲,拽着謝負塵不肯放手。
沈輕随一頭霧水,但女兒家的心思做長輩的到底是不好多問,隻能腦補是她和男主關系比較好,舍不得跟人分開。
龍傲天嘛,被同門漂亮的小師姐看上什麼的可太正常了,說不定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兩個人早就……咳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劇情變動的原因,謝負塵在術閣待的這三年裡,居然一個明面上的後宮都沒有!
原著中的這時候,他屁股後面早跟了一個連的妹子了,可見穿書者篡改劇情的危害之大,嚴重影響了我們男主大大的桃花運!
哦說起穿書者,戚遲這夯貨平時躲天躲地,試訓終于是躲不過了,哼哼唧唧地窩在劍閣的人堆裡,看見男主就吱哇亂叫,偷偷傳音給沈輕随控訴道:“沈兄你别忘了我現在還是炮灰,能不能帶着你的男主大大離我遠一點!!!”
至于本場争論的核心人物甯玉缺,像他這種刀尖舔血的真漢子,對天天舞文弄墨附庸風雅的術閣人士有一種天然的歧視心理,覺得會拜進術閣的都是一幫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隻知道貪圖享樂的草包,嗤笑着駁了沈輕随的提議。
現身說法“隻知道貪圖享樂”的懷微君表示抗議,術閣就是再草包,也沒有比你們那的戚遲更草包的了!
抗議無效。
沈輕随怒極,正深吸一口氣打算舌戰群儒,卻聽謝負塵在旁邊幽幽地道:“懷微君若真嫌弟子無用,我棄了此次試訓的機會便是,不必讓無阙劍長老與各位師兄師姐為難。”
他說着還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想來是弟子福薄,無緣拜仙君為師。”罷了恭敬地行了一禮,轉身往山上走去。
那背影真是怎麼看怎麼凄涼。
……
沈輕随頓時覺得身上紮了無數道鄙夷的視線,連風天陽都看不下去了,拉拉他的袖子道:“懷微君,謝師弟又沒犯什麼錯事,您就饒了他這一回吧……”
蒼天呐,再沒有比這更冤枉的事了!男主你怎麼這麼會爬道德制高點的啊,分明是你饒了我才對吧!
沈輕随忙過去把謝負塵給截住了,好聲好氣道:“我不是嫌你的意思……”
謝負塵擡眸看他,眼裡氤氤氲氲,嘴上還在要命地往他心窩子裡戳:“弟子愚鈍,不堪大用,隻回去跟着臧師父學些粗使術法就心滿意足了。您不用理會我,别讓師兄師姐們等急了。”
哦喲,還知道搬出臧嘯春來!這事兒要是被姓臧的知道了,保管用蘭花镖把他釘在天地爐上烤個一年半載不可。
沈輕随以為孩子被他養歪成了個玻璃心,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怒道:“行了!作這副可憐樣給誰看呢,我帶你走還不行嗎?”
不由分說地把人給扯了回來,一行人禦劍奔赴幾十裡開外的一座小城。
記得剛把謝負塵接回來的時候,他還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如今已經出落得越發惹眼,走在街上都能引起不少鬓影衣香的竊竊私語,花果不一會兒就盈滿了……風天陽的包袱。
這呆頭鵝嘎嘣嘎嘣啃着脆棗,抻着脖子滿大街亂竄,突然跑回來叫道:“懷微君!前面有人娶媳婦!”
“是嗎?”沈輕随也來了興緻,這種場面他還隻在武俠片裡見過,大手一揮就要領着弟子們過去湊湊熱鬧。
隻見一條長長的迎親隊伍幾乎占滿了整片街,高頭大馬,紅燭花轎,仆鬟侍從一派喜氣,向圍觀的人群散着銀錢果點。
沈輕随由衷地歎道:“太有錢了!”
宋湖接到一隻象征着“圓滿”的饅頭,冷笑道:“新郎官和這饅頭長得一模一樣。”
沈輕随聞言看了一眼,為首那個男人身材跟他胸前戴着的花球幾乎是等比例放大,簡直就是一個白饅頭上卡了一顆紅棗,年紀看上去也不小了,臉上皺紋橫生。當即“撲哧”笑了出來:“你真别說,還是一個凍幹了的饅頭!”
沈輕随見謝負塵一直不說話,擔心他還在為山下的事委屈,自以為安撫地在他腦袋上重重揉了一把,道:“沒見過吧?走走走,今天把試訓什麼的先放放,我帶你們喝喜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