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衆人:“莺兒呢?!”
沈輕随:“……”
他這算是被“完璧歸趙”了嗎?
沈輕随整了整已然稀碎的形象,咳了兩聲假裝清清嗓子,這才把方才的所見所聞都說了一遍。
他道:“紅臉的作為‘新郎’,是跟喜房一起出現的,但被擄走的新娘最後不在房中,應該是被白臉帶出門去的,也就是說,我隻要保證在房間的這段時間裡不暴露身份,後面就會被白臉的帶到跟莺兒一樣的地方去了。”
謝負塵馬上明白:“懷微君的意思是,我們可以找一個人去頂替掉紅面人偶?”
沈輕随道:“沒錯。我看過了,傳送陣沒什麼名堂,木偶們也不認人,隻要掐準我和紅臉怪獨處的時候進來就行,趁它搖人前把它幹掉……先試一下,不行的話再說。基本上是沒問題的,這幫木頭身上無怨無煞,所作所為也不像會殺人的樣子,新娘應該還活着。”
聽到這句,李大饅頭提了一整夜的心終于墜到了肚子裡,抓住沈輕随激動道:“仙長,您要是能把莺兒平安帶回來,要我幹什麼都行!”
謝負塵撥開他的手,道:“李公子冷靜,事關重大,我們自然會全力以赴。”
宋湖舉起手:“我去。”
她不知從哪淘來一個紅皮面具,已經戴在臉上了,兇惡的臉譜配上她嬌小的體格,看上去格外滑稽。
沈輕随一口回絕:“不行!小姑娘家家在外面守着就可以了。”
就算他穿着女子嫁衣,那芯子也還是男人,怎麼能跟小丫頭一起幹這種事?他自個兒老不正經臭不要臉就算了,傳出去對宋湖也不太好。
可惜小丫頭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聞言把面具往沈輕随懷裡一摔,嘴一撅走了。
沈輕随手指往面具的眼睛洞裡一戳,轉得虎虎生風,眼神在謝負塵和風天陽身上各自留連一陣,笑眯眯地問道:“你們誰來?”
“我。”
“他!”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沈輕随無語了。
風天陽撓頭笑道:“懷微君,我還是有點……嘿嘿,害怕。您還是找謝師弟吧,他膽子大!”
沈輕随拎起面具往他身上砸去,冷笑道:“你怕個鬼!把新娘換成你武妹妹我看你去不去。是不是嫌我?啊?是不是,是不是?”
他說一下砸一下,風天陽被打得左支右绌,兩腿一蹬跑了:“你們一路小心,我去幫宋湖了!”
說實在的,沈輕随其實是更希望風天陽來的。這孩子心思純良,膽大心細,天賦雖然不是最佳,但勝在勤勉努力,是術閣裡拔尖的苗子——當然不能跟謝負塵比。
可術閣——或者說整個披雲山莊都是關不住謝負塵的,他遲早要奔更大的前程。
臧嘯春“振興術閣”的大旗扯了三年了,沈輕随又不是鐵石心腸,不可能完全無動于衷,心知術閣長老的位子指望不上謝負塵,但肯定是要有人坐的,還是該早作打算,方不至于在緊要關頭斷了傳承。
所以在他的盤算中,這次試訓除了要把謝負塵送走以外,也要好好地培養下風天陽——可惜從上到下,包括風天陽自己,沒有一個人明白他的憂慮,都一緻認為謝負塵會是他的接班人,沈輕随也是無奈。
弟子們見宋師姐和風師兄都跑了,以為懷微君已經挑定了謝師弟,全都識相地走開了,轉眼就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可能是被光映着的緣故,謝負塵一雙眼睛亮得出奇,好像極力壓抑着什麼情緒似的。
沈輕随摸着下巴打量他片刻,心想:“不愧是最喜歡迎難而上的男主,幹活都這麼興奮。”他舉起面具問謝負塵:“你要戴嗎?不戴也沒事,反正都是些瞎——”
“瞎子”倆字還沒說完全,風天陽就一陣風似的回來了,手上還捧着一件紅衣,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地道:“謝師弟,剛才李大少爺聽說你也要進去幫他找媳婦,差我把這個給你送來,還是新的呢,你快穿上試試看!”
沈輕随本想笑罵一句“你謝師弟才懶得陪你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卻見謝負塵竟然紅光滿面地同意了,任由風天陽殷勤地把寬松的新郎裝往他身上套,驚得下巴都差點掉下來。
他試圖打打嘴仗挽回一點尊嚴:“風天陽,你知道你現在特别像一類人嗎?”
風天陽:“啊?什麼?”
沈輕随罵道:“伺候皇帝更衣的大内總管!出息!”
風天陽平常被罵得多了,半點不在意,嘿嘿一笑道:“瞧您這話說的,我是太監,您不就是貴妃了嗎?也沒好到哪兒去吧。”
沈輕随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心酸這貨說的甚至不是“皇後”這個正宮,又看見謝負塵嘴角分明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愈發覺得這幫破孩子是要造反。
他為他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他們呢?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轉眼兩人都收拾整齊,沈輕随照例是坐在房中,等着白面人偶來接。謝負塵則站在戲台邊,算着懷微君進去的時間,後腳跟入陣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