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铮被禁足了,但沒人獲得清淨。
和陽王姬每天都能收到甘遂送來的戰書,三公子府則是天天雞飛狗跳。
姚铮此人就這個樣——放出來讓她到處跑跑還好,關在家裡保準鬧的底朝天。
因而不論是父母還是親哥,她從小以來接受的懲罰裡就不包括禁足——一般是被父兄拿鞭子追着抽。
反觀姚銳,倒是禁足更适合他。
“殿下,殿下,求你把她放出來吧。”姬開在姚铮被禁足的三天裡第十一次哀求姚銳。
這幾天大家被姚铮折磨的要多慘有多慘,甘遂每天能往王姬府裡跑十幾次,全是送挑戰書,腿都能累斷。下人們忙着去收拾姚铮撇折的樹枝、不小心打碎的花瓶、砸斷的欄杆等等等等。
整個府中一派怨聲載道,姚铮也出不去——但凡敢翻牆,決明子和枯木就能在半柱香裡把她再提溜回來。
現在鬧的玉龍看見姚铮都掙紮着往屋頂上跳,屋檐上挂那隻鳥都不敢叫。
不過才三天。
姬開看着姚銳充耳不聞的樣子,實在是欲哭無淚,隻好坐在他身邊,掰着手指清算自己的損失:“公主練劍砍壞黃梨木案台兩張,打碎白瓷花瓶十二隻,玉鎮紙摔壞六個……”
姚銳擡手示意他閉嘴,姬開馬上噤了聲。
後者翻着新送來的話本章節,頭也不擡地問:“你家沒有金石古董吧?”
“沒有,我不喜歡收集那玩意兒。”姬開不明所以地回答。
“那就行。”姚銳把手中紙張翻過一頁,“讓人告訴她,可以放她出去。但是再敢當街與人鬥毆約架——我新收拾那間黑屋子等着她呢。”
沒那些玩意兒好賠。金石古董價值太高不好估算。
從把姚铮抓回來開始,姚銳請了好幾個師傅,說打算新蓋一間屋子,最終因空間不足作罷。于是他讓人着手收拾了一間北向的黑漆漆的雜物間。
裡頭空無一物,最适合把小孩關進去反省。
姚铮早就過了關小黑屋的年紀,但這玩意應當是每個孩子的陰影。
“好,那我去上朝了。”姬開高興地笑了起來,拍拍衣服下擺站了起來。
“你最近怎麼做什麼都要告訴我,是不是……”心裡有鬼。
姚銳話還沒說完,方擡起頭來,人已經不見了。
上朝确實是一件極其無聊的事情。
尤其是今天上朝的公子隻有姬開自己——甚至沒人陪他說悄悄話。
大臣們無非是你參我我參你,鑒于最近幾個公子都領過了罰,話題居然罕見地繞過了廢立太子的問題,轉而開始談論殿試的題目。
殿試的題目一般由吳王拟定,有時候由讀卷官拟定奏請。
劉政通顯然不想讓今年殿試太平。
“大王,九公子冠年将至,又早已開府外出居住,有了旁聽朝政的資格,卻一直未曾主持過殿試。”
劉政通頓了一頓,繼續說,“臣鬥膽請求,今年殿試拟題、監考大權皆交予公子頌。”
吳王淡淡看了他一眼,随後說道:“殿試向來是冠年公子主持。上次子啟因病輪空,按理來說,今年該他才是。”
姬開抱着笏闆上前一步,微笑着斜眼看向劉政通:“父王,今年監考權交予九弟,臣并無異議。隻是未冠公子主持殿試,即便是上溯上朝三百年曆史也未有先例。
況且郦廷尉上次來時,提到劉卿涉嫌倒賣關節,若讓九弟監考,怕是劉卿難以洗脫嫌疑。
兩位殿下仍在我國境内,要是鬧出什麼醜聞來,九弟與公主的婚約作罷不說,還難免節外生枝。”
郦成森叫姚钺回去時隻順口跟姚銳提了一句許之臣可能涉嫌倒賣關節,她會盡力搜查。
至于節外生枝——齊國在很久以前是年年往燕、吳兩國安插自己的官員的。
這些人大多是公主郡主縣主的丈夫兒女,與皇室淵源匪淺,也更好控制。
隻是先吳王誤殺了湖陽公主的女兒女婿外孫後,先帝便不再往下屬國安插官員了。
要是鬧大了不好收場,陛下必然會變卦往吳國派遣大臣。
“公子此言謬矣。”劉政通不甘示弱地反駁。
“殿試主考官、謄録官、初考官、複考官、詳定官以及各位讀卷官均出自不同部所,與臣關系也不過淺嘗辄止,即便臣真有本事倒賣關節,又如何騙得過這麼多人?”
劉政通作為禮部的領頭羊,每年都作為首席讀卷官,這也是他能倒賣關節,在朝中羽翼遮天的原因之一。
吳王苦于抓不住證據,不如就把機會給他。于是他向姬開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