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建朝三百年,攏共就出了三個郡主——泓陽公主那個出家的女兒壽山郡主、現在躺在萬壽宮的活祖宗長安郡主,以及被誤殺的清河郡主。
面前這位便是修道還修出名堂來的壽山。上次到長沙時恰好見了一面。
“别再問我高後是不是神龍陳後到底在哪了,不、知、道!”壽山不耐煩地掏掏耳朵,“你上次問的都是什麼用腳趾頭都想不出來的問題——”
姚銳從袖子裡掏出一幅畫像來,對着壽山郡主展開:“這個人養小鬼,你幫我解決了。”
“你以為我很閑嗎!”壽山郡主看着九公子的畫像,斷然拒絕,“這個人看面相就不像會做那種事好吧,别質疑我的實力!”
“五百兩白銀。”姚銳抽出一張銀票,“數一數二的高價了。”
去其他地方請人跳大神一般都是二三十兩、三五十兩白銀,看在壽山郡主是自家親戚的份上才加價的。
壽山郡主看了他兩眼,忽然神秘一笑:“殿下,太不夠意思了。我知道你們有錢……”
泓陽公主的封地實際上隻有幽州一城,方圓百裡,剩下七百裡領地名義上都歸她管,看似風光無二,實則其中六百裡都是荒地,食邑不過兩萬戶,能穩定交稅的還不到一萬戶,甚至沒有調兵權,必要時還得跟着打匈奴。
就這她還要每年給親爹交稅意思意思,在封地過的比在長安還慘。還得受家法約束。
連帶着壽山郡主對幼年的記憶其實也沒什麼花月春風珠圍翠繞的景色。
也就她那個神經大哥拽的二八五萬一樣最後觸犯家法被太祖親自下了令斬立決處死了。
公主教子無方被禁足,驸馬心氣郁結溘然長逝。能讓太祖對唯一的女兒動怒,郡公也是獨一份。
“……一千兩。”姚銳環臂繼續加價。
壽山郡主指指肩頭的鳥:“必須比你買來它時貴。”
姚銳又把方才壽山郡主扔過來的銀票丢了回去,繼續加價:“五千兩,你到底做不做。再不做我就去阖闾城了。”
鳥值五千兩,長沙侯給的銀票五百兩,價格相抵了。
“做啊。”壽山郡主坦然應下,“等秋獵我再動手。反正他們沒辦法對你怎麼樣的。還有,長沙侯跑到長沙抓我的鳥,是不是你幹的好事?賠錢!”
姚銳腳下一滑,決明子和苦木連忙上去扶住他,把他帶了下來,眨眼就進了屋子。
“……你給我等着!”壽山郡主帶着自己的鳥,往王宮方向去了。
再晚一會兒她的山雞說不定就真被炖了。
“聽牆腳。”姚銳從桌上拿起一隻杯子,彈指向窗戶砸去。
那一層薄薄的紙頃刻破裂,杯子穩準狠地砸在同福頭上。
“哈哈,殿下。”姬開從窗子底下爬起來,笑着扒着窗戶跟姚銳打招呼,“殿下為什麼不直接讓她殺了太子他們?”
姚銳無語凝噎,罕見地無話可說,半日才開口:“……道士不能插手朝堂之事的。我隻是讓她除掉那個小鬼——害死許太妃的罪魁禍首是吧。”
按理說這應該是天樞閣的活,可那邊也不知道在幹什麼,遲遲沒有動靜,每次詢問皇帝也就那一句話:“對不起寶貝,爹也不知道他們在幹啥。”
不然他幹什麼自己掏錢請人除掉那個什麼主神。
“話說回來,殿下就沒想過修仙?”姬開艱難地從窗子爬進來,坐在擺在窗前的桌子上,晃着腿詢問。
姚銳翻了個白眼。
這個東西講究根骨,有根骨的才能修仙,沒根骨的還不如老實當凡人活着。
而且當初陛下拽着述職的陳監正問了半天,才知道修仙的也分三六九等。既然如此還不如老實在凡間當閑散王爺纨绔公子呢。
在凡間也許是百裡挑一的天才,可如果去修仙就可能不過碌碌之徒。
人間以勤補拙尚且行得通,可在隻看天賦的最殘酷的“仙界”,以勤補拙幾乎不存在。
什麼資質不重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那個地界,揚長避短、以勤補拙,出人頭地才更輕松。
姬開也不糾結,笑着提議:“我們明天去釣魚吧?反正我也沒事情做。”
十三條罪證變成三十條,到處都是口誅筆伐,既然如此也隻能聽天由命,不如去釣魚。
“不去。雨化龍那邊……”姚銳蹙着眉頭拒絕了。
隻是半句話還沒說完,便又被打斷了:“這個又不是你的事。不是交給支峻做了?”
支峻抽時間跑到了那邊一直在遊說,姬開用一架紫檀木琵琶做交換,也給公子琰派了任務。兩個人還能拿不下雨化龍嗎?
有姚銳的支持也太輕松,萬事還沒有苗頭就被掐滅了。
“跟我一起去吧,殿下?不帶公主和她那個奴隸——”姬開從桌子上下來,推着他的胳膊坐到床上,“天天悶在家裡有什麼意思。整天的在那抓鳥,哪有釣魚好?”
“不去。既然去釣魚為什麼不帶铮兒他們。”姚銳依然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于是姬開做出了很是失落委屈的神色,退出了屋子:“那好吧,殿下不願意,不去也罷。算臣失禮了。”
這是失算了吧。
苦木與決明子退到房門外,苦木壓着聲音說:“決明子,垂釣對心性有所裨益,不如勸勸殿下吧。”
決明子和九裡香從姚銳出生時就帶着他,苦木是後來劃過來的,決明子要是開口勸,姚銳八成會松口。
決明子無力開口。分明就是苦木自己想去釣魚了吧。
“不去。”決明子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