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鼻孔哼出一聲氣:“嗯。”
“情緒有點不對。”
Ctos接話:“貝納爾遇上了想偷懶的賤人。”
Ctos一下把我逗樂了,噗嗤笑出了聲。
燃燭微涼的手貼上我的脖頸:“睡吧。”
魔力的輝光微微閃爍,童年的歌謠猶如幻覺般籠罩下來,我的心緒迅速平靜下來,陷入酣甜的漆黑夢鄉。
“醒醒,醒醒。”
我還沒睡一會呢,就要起來?我有些生氣,一甩手:“走開。”
那個聲音依舊在固執的呼喚我起來,我煩得無可奈何,又感到有些奇怪:以往像這樣锲而不舍叫我的隻有ctos,但是這個呼喚的聲音明顯不像ctos,ctos還會震動提醒呢。
我睜開眼,看到卻是一張陌生、又好像有點熟悉的臉,在哪見過不記得了,總之就是很熟悉。
這人說話音色還真溫柔:“快起來,我們今天就要出發了。”
出發?去哪裡?奇怪,我明明不知道咋回事兒,好像又本能地知道我們要去哪,真是怪了——對了!我應該是在扮演父親的角色!我在做夢呢!
這麼一想,一切都豁然開朗了。我環視四周,我現在住在一個小木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外,就是貌似是房屋主人的生活雜物以及我帶來的行李。而那個叫我起床的人,他已經打開房門,室外的雪光照得滿目清涼。
我走出房門,這是一個部落,天藍得透徹。部落裡的人一早就開始忙活了,炊煙袅袅升起,牧人驅趕着馴鹿隆隆走過,隔壁家的雪橇犬跳過低矮的欄杆沖我搖尾巴汪汪叫,我蹲下來揉搓狗頭,朋友站在我身邊:“摸夠了就快走。”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站起來,跟着,老婆——啊不對,應該是我的母親——怪了怪了,我腦袋有些眩暈,連帶夢境的畫面都開始扭曲,漆黑的夢影開始閃爍。連忙不作他想,跟上朋友的腳步,聽他唠唠叨叨說我最近實在有些憊懶了,難道忘記來這裡的初心了?
我當然沒有忘記。話語——亦或是台詞流暢地脫口而出:“找了那麼多天都沒找到,薇薇她都不耐煩了。”
“确實。”
“所以這就是你叫我早起的理由?!”
“我還沒喪失耐心,朋友,這個幽靈我必須見到。我有預感,我們離目标很近很近了,”
“你他媽!你想見你自己去啊,你隻需要半個小時就能飛遍整個雅庫特吧!”
“那怎麼行,我又不是‘康米’,我一個人去它是不會現身的。好朋友,我保證今天能見到那個幽靈,我以賢者與星空的名義起誓,我怎麼會騙你呢。”
“你丫的你騙起人來一套一套。”
嘴上罵罵咧咧了半天,實際還是要先找到薇薇——她起了個老早就是為了釣冰洞裡的魚,魚簍裡收獲頗豐,可惜這麼多鮮美的魚我們吃不到,要趕快收拾行李出發了。
将魚交給阿依娜姐姐,帶上幹糧和水壺,坐上艾耶克大叔家的馴鹿車,向雪原深處灰域的邊界出發。路上猜想阿依娜晚上會準備什麼吃的,希赫的預言是否可信?也許那個幽靈今天真的會現身,已經在這裡逗留太久了,就算薩哈人再熱情好客,我們這些外人做客太久終究不好。如果今天仍是一無所獲,那麼就該罰希赫晚上不準吃飯,再去别的地方尋找可行的方法。希赫順水推舟地說,他本來就不太喜歡薩哈人做的飯,難吃。
“你昨天還吃光了呢!吃完一抹嘴就說太難吃也太離譜了吧!”
“那是為了照顧阿依娜小姐的情緒,總不能太不禮貌。”
“如果今天還遇不到,那你今天晚上應該多吃點。”
“不用這麼懲罰我,謝謝。”
氣氛一片融融歡樂。很快,灰域在視界的邊緣露出灰色的影子,森林愈發寂靜,而我早已習慣了這種寂靜,鹿對這種不詳的寂靜躁動不安,為避免它們受到影響,我吆喝着讓它們掉頭,跑出幾百米,跑到馴鹿安靜下來、情緒不那麼躁動的地方停下來,栓好,獎勵它們一把草料,順便摸摸頭。
做完這一切,我問薇薇:“今天的距離和前天去的是一樣的嗎?”
薇薇看了下記錄,說:“短了半米左右。”
“哈……半米。”
“情況還算樂觀。”
“這能樂觀真是見鬼了!”
有希赫這位大賢者帶路,我們不用費勁長途跋涉就來到了灰域的邊界,輕車熟路進入内部,在無邊際的死去空間行走,來自過去的非實體的幻影偶爾會浮現在我們身邊,細碎的噪聲中夾雜着來自過去、未來乃至其他地方的聲音、文字與氣味,無孔不入的鑽入認知裡,讓人分不清腳下的究竟是雪地還是水泥地還是别的什麼,我習慣感知這種混雜的信息流,誰讓賢者對此都束手無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