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首都星下起了滂沱大雨，雷電偶爾出現，劃破整個天空。

别墅外的小花園裡的花兒有了枯敗的趨勢，院子裡還停着一架飛行器，飛行器的艙門在挺穩後緩緩打開，先是一把黑色的傘從艙門冒出，接着才看見蔺朝的身影。

“歡迎回家。”

智能管家依舊在服務着這棟别墅的主蟲，一日複一日地迎接蔺朝和程池安回家。

“叮——”

大門識别到蔺朝的面容，主動把自己打開，他把傘收起，輕輕把門推開，随手把傘放到門邊。

一樓沒有開燈，隻能從落地窗外的雨幕借一點光，隻能照亮客廳的一角。

程池安坐在正對着電視的大沙發上，電視卻沒有被打開，漆黑的屏幕倒映出他的身影。

“蔺朝，你去哪兒了？”程池安的頭發長了一些，把他的眼眸遮住，正巧他也低着頭，整張臉都埋在黑暗中。

蔺朝把鞋換下，“軍部。”

程池安的智腦又亮了亮，能隐約窺見鎖屏界面彈出了一條消息，是柯桉缇發來的。

“是嗎？”程池安擡頭，面無表情地看向蔺朝。

蔺朝脫下外套，把它搭在玄關處的挂衣鈎上，“嗯。”

“你不會騙我的，對吧？”他又問。

蔺朝笑了笑，“雄主，我當然不會騙你。”

這句話觸動了程池安敏感脆弱的神經，他猛地站起身，又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于是緩了緩，才道：“可你沒有去軍部，你去和林新見面了，今天一天你都沒有去軍部。”

程池安的呼吸急促起來，但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像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蔺朝怔愣一瞬，“雄主怎麼知道我沒有去軍部？”

“我為什麼會不知道？”程池安眼睛發紅，“蔺朝，你為什麼騙我。”

蔺朝沉默，一身的軍裝在此刻讓他顯得冷漠，尤其是他臉上的笑容也隻是昙花一現。

“為什麼？”

“你說話啊！”

程池安的聲量放大，呼吸急促得像是缺氧一般，他臉上隐隐出現了瘋狂的色彩。

蔺朝皺眉，條件反射似的往後退一步，“你冷靜一點。”

别墅的大門敞開着，時不時有雨點飄入屋子裡。

蔺朝往後退的這一步，讓他進入了風雨的領地當中。

“你喜歡林新，是嗎？”程池安努力平息這自己的怒氣，讓自己看着沒那麼像一個瘋子。

蔺朝的表情被風雨掩蓋了，至少程池安不知道他是否說話，也沒有看到他搖頭了。

程池安盯着他的眼睛，可惜此刻他什麼也看不見，“你喜歡他什麼，我可以改的，你喜歡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再度變輕，卻不再柔和，有些尖銳，還有些咄咄逼人。

“雄主，你怎麼了？”蔺朝的聲音中傳出他的困惑，他看得清楚程池安的表情，卻不理解。

這一句話使程池安的情緒徹底崩塌，他以自己最後的理智垂下頭，沒讓蔺朝看見面目猙獰的他，“我怎麼了，你不知道嗎？”

“你為什麼會喜歡上一個人類啊？”

“他們就那麼好嗎？”

“我到底哪裡比不上他們？”

“柯桉缇也沒有喜歡上人類，你為什麼要喜歡林新？”

“這都是夢對不對，這是夢，對不對？”

程池安猛地擡頭，眼睛直視蔺朝的眼睛，神情之中的瘋狂再也掩藏不住。

“你說話啊，你為什麼不說話？”

蔺朝的默不作聲，讓程池安發覺自己在唱一場無人關注的獨角戲，無論怎樣的瘋狂，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你說句話，好不好？”

程池安蹲下，呼吸聲變得更重、更大，在這個隻有雨落下的聲音的别墅裡，顯得格外的沉重。

恍惚之間，程池安似乎聽見了一聲歎息，但此刻，他的耳邊充斥着自己的聲音，林新的聲音，柯桉缇的、Weal的聲音，他們都在說話。

他們都在說他與蔺朝并不相配，他們從一開始就錯了。

程池安，配不上蔺朝。

“蔺朝，你為什麼不愛我啊？”

程池安等了許久，也沒有等來蔺朝的回答。

“雄主——”

蔺朝終于開口了，但程池安似乎猜到了他接下來要說出口的話，拒絕聽他的聲音。

“你走啊。”他捂着自己的耳朵，擡頭看着站在不遠處的蔺朝。

蔺朝沒有動，他的唇張了張，似乎還想說話。

“滾啊！”

蔺朝看着程池安，大概過了幾分鐘，他才轉身，拿上還在滴水的傘，出門而去。

程池安怔愣地看着敞開的大門外的風雨，呼吸越發急促，像是呼吸不過來了一般，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氣。

忽然，他站起身，慌亂地找尋着被仍在茶幾上的藥片。

*

“雄主，雄主。”蔺朝搖了搖程池安，輕聲把他喚醒。

程池安睜開眼，臉色蒼白，眼神虛焦。

蔺朝見他醒了，卻還沒回過神，有些憂心，“雄主，你怎麼了？是做噩夢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