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道吉日這天的天氣很好,太陽燦爛,有清風拂過,絲毫不如前段日子那樣悶熱。
阮新元特地挑了件純白色樣式肅正的襯衫,下半身選了深藍色直筒牛仔褲,給自己吹了個露出一半眉眼的利落發型,看上去成熟了些。
因為今天是周六,江城的民政局按照規定隻開半天,他不得不在這天起了個大早收拾自己。
阮新元少見的磨磨蹭蹭了一個小時,等他出門的時候,寝室裡的其他三個人還在被窩中熟睡。
他又檢查了一遍自己手上的證件,确認都帶起後,輕手輕腳地離開寝室,門關上後,他站在原地深呼吸,平複了一點緊張的心緒。
實際上他還是很緊張,因為直到他上了戚尋的車,他的手心還在不自覺冒汗。
戚尋身上也是一件純白沒什麼裝飾的襯衫,唯一不同的是,對方身上這件的袖口處有竹子的刺繡圖案,算作點睛之筆,很襯戚尋的氣質。
這是他們昨晚商量好的着裝。
阮新元偏過頭觀察了一下戚尋,發現對方今天的頭發很蓬松,完全遮住了眉毛,不似以往那樣露出三分之一的額頭。
這讓戚尋整個人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旁人看上去估計會以為他倆差不多大。
阮新元覺得這樣的戚尋有點稀奇,沒忍住目光駐足的久了些,連緊張都忘了。
“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戚尋餘光注意到了身邊人的眼神,微微勾起嘴角。
阮新元反應過來自己盯得有點久了,回過神來搖搖頭,“沒有,就是感覺尋哥你今天的發型不太一樣,不過特别适合你。”
“那就好,本來我還有點不太習慣,”戚尋語氣溫柔,用手撥弄了一下額前的劉海,“但想着放下頭發說不定可以顯得年輕些,看來成功了。”
阮新元眼睛一亮,“确實看上去很年輕,和我看着差不多大。”
他又想到什麼,補充:“當然沒說你之前看着不年輕的意思。”
戚尋忍俊不禁,“再怎麼看着年輕,也比你要大上十歲,那你覺得今天的發型和以前的,哪種更适合我?”
“都适合,主要是看臉嘛,”阮新元嘿嘿一笑,回答得很快,緊接着他換了個話題,“我爸媽他們明天會來江城,不知道叔叔阿姨有沒有空?”
戚尋微微點頭,“嗯,沒問題,明天什麼時候到,我開車去接伯父伯母還有外婆。”
“我看看,”阮新元打開微信看了眼他媽昨天給他發來的高鐵信息,“甯城離這邊挺近的,他們下午四點到,剛好,可以吃晚飯。”
戚尋了然,體貼地問:“好,他們有什麼忌口嗎,我安排餐廳。”
“吃不了太辣的,偏甜口,不過江城這邊的口味也差不多,尋哥你應該也是江城本地人吧?”阮新元想起來,自己好像還不知道戚尋到底是哪裡人。
不過戚尋父母也在江城的話,估計也是江城的人。
卻未曾想戚尋搖了搖頭,“我是在淮城出生的,是淮城人,淮城離這裡不遠,不過我們在那邊沒什麼親戚,所以我在這邊工作之後,把父母也都接了過來。”
阮新元眨了眨眼,“淮城……我之前一直想去來着,但始終沒有機會。”
戚尋心念一動,回道:“淮城不大,整體發展水平都不如江城,不過你想看的話,下次節假日我帶你去,正好再下次你帶我去看看甯城。”
“好,一言為定。”阮新元眉眼彎彎。
在和戚尋有來有回的聊天裡,他徹底放下了來之前的緊張感。
其實昨夜他就入睡有點困難,一邊心驚膽戰沒有發作的病症會不會在夜裡複發,一邊又忐忑今早的人生大事。
好在昨天噬心痛沒有發作,現在他也放下心。
這一切好像……都因為有戚尋。
命定之人的作用,真的那麼神奇嗎?
盡管阮新元之前十八年的世界觀已經因為病症發作而慢慢瓦解,但此刻他還是受到了一些沖擊。
“小元,我們到了。”戚尋拔出車鑰匙,松開安全帶。
阮新元扭頭望向車窗外,看到了他們今天的目的地。
大多數來領結婚證的都是已經上班的打工人,工作日很難抽出時間,所以,在江城民政局周末唯一可以領證的時間段,起大早排隊的人不少。
阮新元從車裡走下,戚尋低聲問道:“證件都帶了嗎?”
“嗯。”阮新元乖乖點頭,和戚尋一起邁步走向大門。
兩人走進門等了一會兒,有負責的工作人員帶領他們登記申請結婚的信息表。
阮新元和戚尋在沙發上坐下,一人一支筆認真填着表上的信息。
“戚教授?”
戚尋筆尖一頓,下意識回過頭,看見了一個燙着大波浪、穿着紅色針織裙的女人,此時正詫異得盯着他,還有坐在他身邊的阮新元。
阮新元順着聲音擡頭望去,跟着戚尋站起身,和人對視了一秒,他并不認識面前的女人,于是用探尋的目光看向戚尋。
“宋教授,好巧。”戚尋禮貌微笑,站起身和人握手。
女人用手捂住嘴,還是很驚訝,“戚教授你是來結婚的?悶聲不響幹大事啊。”
戚尋毫無征兆地在此刻握住阮新元的手,姿态親密,向對方介紹起阮新元,“這位是我的未婚夫,不過馬上就是合法丈夫了。”
阮新元的手被完全包住,溫熱的觸感從手背傳來,他愣了好幾秒,因為戚尋的這個舉動心跳得很快,耳根染上粉。
戚尋卻像做了很多遍這個動作一樣,很自然地又和阮新元介紹了一下對方,“這位是我的同事,宋珉,宋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