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爸、媽,”阮新元朝遠處推着行李箱的三人招手,“這裡!”
何湫聽見熟悉的聲音,把碎發撥到腦後,在人群中一眼鎖定了自家兒子,還有……
阮新元身邊氣質長相都非常優越的男人。
那應該就是她女婿……不對,兒夫。
何湫心中一驚,沒想到對方的模樣比阮新元發來的照片還要出衆幾分,不過她表面上并未顯露這樣的情緒。
一旁的花槿眯起眼,仔細瞧了聲音傳來的方向,瞧見人随即笑開、皺紋舒展,沒管邊上的兩人,快步朝那邊跑去,身上穿着的絲綢碎花襯衫飄在空中浮動着。
“外婆。”阮新元對着花槿甜甜一笑,主動伸手抱住對方粗糙的右手。
“外婆好,”站在阮新元身邊的戚尋微微鞠了一躬,對着花槿禮貌微笑,态度謙和,主動打了招呼,“我是戚尋。”
花槿把視線轉向戚尋,和人對視了一秒,面前的人樣貌英俊還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錯。
卻讓人心裡莫名咯噔一下,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一時間也無法分辨。
她很快回神,俏皮地眨了眨眼,空出的那隻手捂嘴笑了一下,又拍了拍戚尋的肩膀,“小戚啊,長得比照片上還帥氣呢,和我家元很配!”
說完這句話,她轉頭催促後方的何湫和阮林福,“你倆快點的,别讓倆孩子等急了!”
何湫加快了點腳步,督促身邊拉着兩個行禮箱氣喘籲籲的阮林福,“加速!”
阮林福的啤酒肚一颠一颠的,他停下腳步,擦了擦汗,又立馬跟上何湫的步伐,“來了來了!”
“媽,這是戚尋。”阮新元跟來到自己面前的何湫介紹。
戚尋伸出修長的手,“伯母好。”
“大老遠看到就認出來了。”何湫笑盈盈地和人握手。
這時阮林福也終于走到了他們面前,戚尋再次禮貌伸手,“伯父好。”
阮林福喘着粗氣,來不及擦汗,連忙先握手,“好好好。”
花槿在邊上用手肘輕輕怼了怼阮新元,調侃道:“小戚叫人怎麼還這麼見外啊,你倆不都領好證了?”
戚尋愣了一下,用詢問的眼神看向身邊的阮新元,尋求人的意見。
阮新元反應過來,感受到一道炙熱的視線,偏過頭和人對視,輕輕點了點頭。
戚尋開口迅速,“爸、媽。”
阮新元聽了後耳根燒起來,有些别扭,就像一層油紙被燒破了一個洞,灼到他心口。
因為這個傳統的改稱呼,他和戚尋的關系,更近了一步,微妙的一步。
“哎!”何湫在一旁聽得心裡美滋滋,就當自己又多了個帥兒子。
阮林福先是被戚尋不凡的氣質驚訝到,這會兒被人叫爸,總莫名其妙覺得有點折壽,盡管如此,他還是緊接着應了兩聲,“好好。”
“爸媽、外婆,我們先帶你們到酒店辦理入住,放好行李之後我們再去吃晚飯。”阮新元從阮林福的手裡接過一個行禮箱,又拎過何湫肩上的包。
“行,看你倆安排了。”花槿兩手空空、樂得輕松。
阮林福用濕紙巾擦了擦汗,剛準備拉上另一個大行禮箱,一個轉身,手撈了個空,他壓低一邊的眉毛,有些詫異地往身邊看。
戚尋抓住了行禮箱的杆子,準備往前走,“爸,我來吧,你辛苦了。”
“好、好!”阮林福感動涕零,心想這孩子還挺孝順。
戚尋拉着行禮箱大步向前,和阮新元并肩時又放慢了腳步,兩個人一起走在前面,何湫看着兩人背影越看越滿意。
“唉,雖然是天命包辦的婚姻,看着也還不錯。”她小聲和自己丈夫感慨。
阮林福悠閑下來,連連稱贊,“是,你看這孩子長相氣質好、看着性格也沉穩,各方面真沒得挑啊……”
花槿在一旁沒說話,眯起眼睛盯着那兩道背影。
隻見戚尋偏頭垂眸和阮新元說了句什麼,阮新元神色一愣,下一秒嘴角勾起,把肩上的包遞給了戚尋,戚尋輕輕松松地接過單肩背着。
“看着對元也好,可以可以。”阮林福見到這幕就差豎大拇指了。
天知道他之前有多害怕自己兒子的命定之人是個相貌醜陋品行不端的人,哪怕是為了活命,和那種人假結婚都太憋屈。
“嘶……”他又看了看兩道背影,苦惱地皺起眉,“可惜不是真的!”
畢竟看着再怎麼般配,兩人都是為了自身利益,而非情感才相結合的。
阮林福在心裡悄悄歎氣。
花槿突然跟念咒語似的,說出口的話語像燙嘴,除了她自己沒人能聽清,“說不定就會成真了,這天道定的情,緣分呵。”
*
“親家母、親家公,您們好,我是戚尋的媽媽。”
“不對漏了個人,重來。”
“親家母、親家公、外婆,你們好……”
“不對,還是‘您’吧。”
危襲僵硬着一張笑臉,站起又坐下,攏了攏素雅的披肩,琢磨一套開場白老半天。
他把問題抛給一邊淡定喝茶的鐘叩,“鐘叩鐘叩,你說我待會是說‘你’好呢,還是‘您’呢?”
鐘叩喝着紅茶,不厭其煩地回答,“都好,态度決定一切。”
“細節決定成敗,不過你說得也對,那就‘你’吧,聽上去親切點。”糾結完這件事,危襲又從女士皮包裡掏出一枚小鏡子。
鏡子裡的人燙着時髦的齊肩羊毛卷,皮膚有些斑點、眼角有着細紋,妝容卻精緻端莊,難掩時髦的貴婦氣質。
整理完畢後,危襲收好鏡子,擡頭挺胸,聲音微顫,“第一次當人媽,真是有點緊張,還是上司的媽。”
鐘叩整了整西裝外套袖口,淡淡道:“人之常情。”
“哎鐘叩,我還是得向你學習,”危襲歎氣,“真沒想到都做鬼了還要在人間搞cosplay,冥币也不好掙啊……”
他念叨着,忽略了鐘叩拿起茶杯時因為緊張止不住顫抖的手腕。
過了幾分鐘,一陣熟悉的陰氣傳來,兩人對視一眼,默契地端坐起來,暗自改了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