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孟荔見到傅毓靈,在派出所的大廳,淩晨五點。
傅毓靈還穿着下午的那件紅色長裙,臉上未施粉黛,帶着一絲蒼白疲憊感。
大廳裡有許多的人,唯有她,縱使身處在此處,也明媚地像是一幅畫。
初孟荔第一眼就看到了她,秀氣的眉毛皺起來,盯着無所事事的傅毓靈。
傅毓靈拎着金黃色的包包,無聊地用腳踢旁邊座椅的椅腿,散落在肩頭的發絲,燈光透過去,為她瑩白的肩膀渡上了神聖的意味。
初孟荔站在三米遠,腳下躊躇。
半夜不睡,窺伺别人的社交軟件,這件事有點不光彩。
傅毓靈率先看到了她,手裡的包包被甩出漂亮的弧線,方才的蒼白和疲憊消失不見,鵝蛋臉上最明亮的是那雙眸子。
初孟荔下意識就要逃開,别開眼不敢看熱情的傅毓靈。
“嫂嫂,”帶着撒嬌的意味的語氣,初孟荔的心稍稍平緩了點,她還好沒問自己為什麼會知道她在這兒,“你怎麼來了?”
初孟荔深吸一口氣,并緊靠近傅毓靈的那隻胳膊,聲音放平淡:“我有朋友在。”
傅毓靈“哦”了一聲,故意地靠在初孟荔的身上,眉毛一挑,帶着揶揄道:“什麼朋友啊?嫂嫂的新小男友?”
“小男友”三個字婉轉悠長,帶着少女的牢騷和試探。
初孟荔呼吸一緊,微笑道:“傅小姐,這似乎和你沒有關系吧?”
身邊沒有那個人的身影,想必是已經解決好問題了。
她來就無關緊要了。
傅毓靈靈動的雙眸透露出一種霧蒙蒙的感覺,她微微抿唇,拎着包包的手攀上初孟荔的胳膊,着呢個個人挂在初孟荔的身上。
“嫂嫂,你讓我看看,也好給您把把關啊。”
初孟荔身上還穿着那件純白的睡衣,袖口處有一圈兒的白色蕾絲,被傅毓靈抓住硌得手腕有點癢癢的。
尤其傅毓靈身上的香水太過于有侵略性,她的頭暈乎乎的。
初孟荔心不在焉地點頭:“有時間帶你見見。”
傅毓靈聽得不認真,低着頭,将修長的手指伸進,初孟荔披在外面的駝色大衣的袖口。
溫熱的手指頭按壓在初孟荔的脈搏處,初孟荔的心跳的太亂,她隻能聽到自己紊亂的心跳,随着心跳的還有傅毓靈的話語。
“嫂嫂,我哥頭七還沒過呢。你穿着睡衣來約會?”
初孟荔的心狠狠地一跳,詫異的眼神看向帶着壞笑的傅毓靈。
傅毓靈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潔白的虎牙上滿是狡黠。
“嫂嫂,你玩的好……花啊。”
說罷,香水味的傅毓靈送來了她的手臂,站的遠遠的,歪着頭,如瀑的長卷發灑落在她的肩頭。
初孟荔還沒反應過來,隻覺得方才依靠過來的溫暖,翩然離開。
眸子裡的光亮再次熄滅。
傅大小姐不是一直這樣嗎?永遠若即若離,像是在戲耍猴子一樣,戲弄着她。
初孟荔的手指捏緊後又放開,輕笑一聲後道:“哪裡哪裡,傅小姐才是爐火純青。”
在無數人的派出所大廳,在淩晨五點本應熟睡的兩人,隔着頭頂的燈光,站在彼此的對面,說着害人害己的狠話。
她不知道傅毓靈為什麼會問男朋友的事情,在派出所。
明明兩個小時前,眼前的人還在笑嘻嘻地回複她的信息。
若是利用她後翻臉不認人的話,也應當是在明日在赫伯餐廳,再早也應該是明日凡人董事會會議上。
此刻撕破臉面,初孟荔想不明白。
傅毓靈慵懶的将手提包搭在肩上,桀骜地回望初孟荔,含笑的眼眸裡盡數是嘲諷挖苦的笑容。
“嫂嫂,要不我教你幾招,保準将你的男朋友迷得五迷三道的。”
一副不想聽你解釋隻想看你笑話的神色,初孟荔對于傅毓靈的這幅神色,她看過很多次,她再清楚不過。
此刻的再多的解釋隻會得到她更拼盡全力的挖苦。
是誰告訴她,自己有男朋友。
“嫂嫂,别墅的雕塑,你故意的吧?”
“你早就看那個雕塑不順眼了吧?”
“我為你們的愛情做了沖鋒,你很是得意吧?”
初孟荔認真聽傅毓靈講完,對方一副炸毛的貓咪樣子,挖苦的話字字用心,但是一個音節都沒打在她的心上。
她從來都不想在傅毓靈的面前得意,她想要的不過是一個解釋。
但是傅毓靈是一個驕傲的人,最不屑的就是解釋。
注定不得善終的。
初孟荔唇邊泛起苦笑,咬牙道:“是又怎樣,不是又怎樣?”
傅毓靈的問題是不需要回答的,她再多的話,在她的眼裡都不過是蒼白。
這句話的意思不過是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炸毛的貓咪抿緊嘴唇,灰暗的眸子盯住初孟荔。
初孟荔的手指發緊,不由自主地抓緊自己大衣上的腰帶。
明明是她傅毓靈闖禍,怎麼每次受折磨的都是她初孟荔。
怕了她了。
初孟荔歎口氣上前拽住傅毓靈的包包,低聲道:“跟我回去。”
傅氏大小姐淩晨在派出所,初孟荔不想再買一次熱搜,挺貴的。
初孟荔像是在安撫發狂的兔子,眼底發紅的兔子并不想領情。
初孟荔的手被人甩開。
她呆愣在原地。
傅大小姐生氣了,她下意識地想去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