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毓靈都知道,身側人對自己的感情,自己都快感受不到了。
可是,她傅毓靈還沒放下,她肯屈尊訴說一句暴露弱點的話,已然不易。
多的,她說不出口。
綠燈亮起,身側呼嘯而過的車輛分散了傅毓靈的注意力,她半阖着眼,開着車路過一個有一個光怪陸離的路燈。
她确定初孟荔聽到了,可是對方似乎不買賬。
高傲的大小姐有種被羞辱的感覺,心中不忿,嘴上補充道:“嫂嫂,我真的好想你的身體。”
半張臉一隻隐沒在黑暗中的初孟荔摁住開窗的按鈕,語氣飄散在灌進車窗的夜風裡。
“你得到過我的身體嗎?”
一句話讓傅毓靈仿佛吃到了風化三年的綠豆糕,噎死個人。
“沒有什麼回味的記憶吧?”
傅毓靈在路邊停住車,手搭在方向盤上,瑩白色的胳膊在關着燈的車内,閃爍着蒼白的情緒。
“到了。”
還處于攻擊狀态的初孟荔沒反應過來,就看到主駕駛上的人被人诘問,依舊嬉皮笑臉着,如星耀的眼睛卻不看自己。
“嫂嫂,不舍得我了?”
初孟荔微微張嘴,心虛地不敢去看,目光移向車窗外。
清晨的傅氏大廈,她見過無數次,這一次很不一樣。
“我可沒喝酒。”傅毓靈沒由來地來了一句,自信地攤開手,“嫂嫂說得對,我們之間沒有什麼回味的回憶。”
占盡上風的初孟荔突然落了下風,眼前的人還在甜甜的叫着她嫂子,還在嬉皮笑臉着,但是眼神似乎變了。
在酒店的時候,她沒看清的目的;在葬禮上,她沒看清的野心;在派出所,她沒看懂的怒火。
在此時此刻全部清晰。
她的話有的是玩笑話,但是那句“我也有繼承傅氏的權力。”絕對不是玩笑話,更不可能是氣她的氣話。
她回錯了意,以為自己在對方的心裡重如泰山。
“我回國的首要目的,是為了睡到嫂嫂你呀。”絕對是玩笑話。
她在副駕駛做了這麼久的心理建設,傅毓靈卻将她放在了公司門口。
方才被她當做調·情的話,傅毓靈當了真?
初孟荔殷紅的嘴唇嗫嚅了兩下,自行打開車門,伴着涼風下了車。
這次下車和上次完完全全不一樣,那次處于下風的傅毓靈,是失控到失去理智的傅毓靈。
初孟荔,保持理智。
初孟荔看着車子裡笑得極其假面的傅毓靈,沒由來的問了一句:“你去哪兒?”
傅毓靈的卷發因着這句話,随着她回眸的動作而飛揚起,蓬松的頭發後是一張冷靜到極點的臉蛋。
有種失衡的感覺。
“我回公寓。”
初孟荔再次開口:“董事會也不用參加了嗎?”
傅毓靈笑着拒絕:“不去了,那群老頭應該不喜歡見到我。”
這不符合傅大小姐的脾氣,越是給人添堵,越是會往上湊。
日本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國都,還給她一個貪财好色卻莫名有禮貌的傅毓靈。
再說就顯得自己不通人性了,初孟荔踮了一下腳尖,别過臉去:“注意安全,别再撞車了。”
傅毓靈将手搭在額頭,做了一個“你放心”的手勢,一句話沒說。
初孟荔:“不經撞……我說的是車子。”
回應初孟荔的隻有飛揚起的路邊的灰塵,她皺着眉頭躲到路燈後,雙眼空洞的盯着那輛再晨曦時紅到惹眼的跑車。
這個車……确實适合她。
初孟荔翻出自己的手機,想拿出耳機打個電話,卻想起方才自己故意将耳機丢在車上了。
低下頭嘲笑自己顯眼道抽象的小動作。
初孟荔的嘴角挂着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初總,來這麼早?”
初孟荔的笑容頃刻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禮貌道:“早上好,孫副總。”
“初總,這次我可是勢在必得。”
男人穿着定制的西裝,領帶打的整齊,大背頭的發型在他成熟的臉上,平添幾分魅力。
勢在必得嗎?初孟荔的手發緊,面上恭維道:“孫副總,這次我也是勢在必得。”
傅氏大廈處于煙市最貴的地段,冰冷的樓身在整個地段顯得最為财富。裡面的人都是能力出衆者,當然 ,眼前的孫副總不是這種人。
孫德茂,算是那群老頭子自己得不到眼熱送來的絆腳石。
初孟荔與孫德茂并肩走入傅氏大廈,今天有一場硬仗要打。
在天的盡頭,太陽終于升了上來,照在這處繁華的城市裡每個肮髒的地方。
傅毓靈就是在酒吧的地下賭場找到莫卿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