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裂的冰塊紛飛,自宮易水眼前緩緩而落。
獨孤曦持劍走來,看見呆住的宮易水,毫不猶豫伸出受傷流血的手捏住她的臉,用力扯住一拉:“醒醒!”
宮易水吃痛,倒吸一口冷氣後終于回過神:“疼!”
獨孤曦神色嚴肅:“這裡快塌了,趕緊出去!”
宮易水“哦”了一聲,還沒完全反應,就被葉飄絮拉着往外跑,她的玉牌及其發動的防禦陣跟着一起移動。
跑出客棧的刹那,支撐的房梁倒塌,屋頂随即塌陷,瓦片紛紛而落,順帶着将裡面的白骨壓在廢墟之下。
可她們并未來得及喘息,就有更多的白骨沖來。
獨孤曦一行人是第一道防禦,宮易水玉牌開啟的防禦陣是第二道。
她們暫時無虞。
隻是白骨數量衆多,擋下一群還有一群,攻擊一陣接着一陣。
文銀珠及其師妹有些撐不住,體力下降,身上各有不同程度的負傷,已無力再抵抗白骨群。
師妹沒有力氣,大口喘息着,文銀珠護在她身前,幫她擊退白骨的同時也被白骨尖銳的手指劃破手臂,鮮血随即流出,疼痛顯現。
她咬牙忍住,依舊握着劍抵抗。
白骨接二連三的來,聚集在她周身,她抵住前邊的,卻沒能防住身側的。
眼看白骨伸來的手即将劃破文銀珠的臉,獨孤曦一劍甩開,直接砍下白骨的腦袋。
獨孤曦抓着文銀珠和另外一個師妹的肩膀,将她們丢向宮易水所在的防禦陣。
其餘三人,也被獨孤曦接連丢過去。
她們已無力氣抵抗,待在安全的地方為好。
獨孤曦守在她們之前,将沖來的白骨群一一擊退。
看見周圍受傷的百姓,一邊擊退白骨,一邊将人帶來,丢到宮易水這邊的防禦陣内。
防禦陣内的人越來越多,逐漸顯得擁擠。
獨孤曦将自己的玉牌拿出,施法後飛至宮易水那塊玉牌旁邊,防禦陣的範圍瞬間變大,讓其中可容納的人變多。
宮易水看着獨孤曦救人的身影,眼眸震顫,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握緊。
自己真的太弱了……
要是她實力再強些,就能幫上忙,而不是隻能待在這裡讓人保護。
空中傳來轟鳴聲,繼而有爆炸聲響。
宮易水仰頭向上,邪修和城主喊來的幫手正在對打,尚未分出勝負。
不久前邪修說的話,即使在客棧内的宮易水也聽了個清楚。
邪修顧煙是為報仇而來。原本報仇沒錯,可她選的方式如此極端,居然想要用城主與一城之人的性命作為代價。
她是想要在毀城之後,再用死去的百姓煉屍成為她手中操控的白骨群嗎?
這是宮易水第一次見到邪修,也算是知道為何邪修會人人喊打。
這般極端、不将人的性命放在眼裡,實在可惡。
可……
若是城主當年沒有做出那些傷害顧煙之事,或許顧煙就不會淪為邪修,也就沒有報仇一說。
對與錯,正與邪,生與死,因果報應,似是皆在一念之間。
防禦陣内的人在休息,陣外的白骨仍不知疲倦的接連攻擊。
半空中,顧煙與老妪依舊在争鬥。
顧煙不顧一切,全然不在意自己受傷,老妪有所顧忌,反而被傷到。
被擊退的刹那,老妪反擊而出,顧煙躲開,可遮掩住臉的帽兜卻被掀開,露出她已化為白骨的右邊臉。
老妪震驚,在地上站着的羅付嘉也是錯愕。
左邊臉正常,右邊臉是白骨,驚悚可怖,邪性非常。
顧煙匆忙擡起手捂住右臉:“該死的老太婆,我殺了你!”
她怒火中燒,憤怒之下,修為突漲,一副要跟對方拼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老妪開始躲閃,不想跟這個瘋女人拼上自己的性命。
然而顧煙的目的并不在老妪,而在地上的羅付嘉。她佯裝攻擊,實際趁機落地朝羅付嘉沖過去。
她籌謀十年,今日既來了,那羅付嘉必須死!
老妪及時替羅付嘉擋下第一擊,可第二掌還是落在了羅付嘉身上。
羅付嘉吐血,還沒來得及站穩,顧煙又一掌打出,直中她心口,毫不留情打碎她心脈。
她口中鮮血直流,臉上寫滿難以置信。
老妪睜大雙眼,飛身沖來:“該死的女人!”
顧煙及時抽身,迅速騰飛而起,随之操控白骨群将已經千瘡百孔的城主府推倒,裡面抵抗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屍橫遍地,血腥氣濃烈。
老妪追擊而來,顧煙與其對掌将人擊退。
“哈哈哈哈哈!”顧煙大笑出聲:“老太婆,人我已經殺了,城主府我也毀了,就憑你這修為可留不住我!”
“這些白骨,就送你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目的達到,顧煙毫不猶豫抽身離去。。
有一群白骨自後方沖來,趁獨孤曦去救百姓時,朝防禦陣襲擊,沖向陣各處,試圖找到突破口。
其中一副白骨擡起頭,在對上宮易水目光的刹那,似乎有那麼一瞬間掙脫出操控,露出驚訝的表情。
宮易水一度以為是自己看錯。
白骨的脖子上佩戴着一條項鍊。
鍊條是粗糙的細繩子,上邊的銅鈴铛已經生滿鐵鏽。
隻是宮易水還沒來得及仔細去觀察其它,徹底離開東郡城的顧煙收回操控白骨的力量。
白骨停止攻擊,動作頓住,而後在眨眼間骨架驟然散落,咣啷幾聲,驚起一片灰塵。
白骨脖子上戴着的項鍊掉落在骨架間,發出一點低沉鈴音。
恍惚之間,宮易水好像聽見了個柔和而不舍的稚嫩聲音:
“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