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眼，餘光掃過，透過前窗，看見一雙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白皙修長，骨節纖細，黑色袖口收緊，箍着瘦削的腕骨。

往裡，是材料厚實的沖鋒衣，領口很高，看不見下巴，隻能看見淡色的嘴唇和挺直的鼻梁。

挺奇怪的，就算是這樣，沈辭也認出來了，這百分之百是他完全不想再碰見的宋江寒的臉。

沈辭忽然一下，想起了宋江寒的信息素味道，淡淡的，帶着冷意，像是在雪地裡盛開小蒼蘭的味道。比他聞了一個晚上的刺鼻信息素味道清新好聞多了。

要是……

沈辭發散的思維被他用力壓住，因為他看見宋江寒降下了車窗，微風拂面，沈辭聞到了那股清新柔嫩的小蒼蘭味道。

像一陣溫和卻強勢的風，把困擾沈辭十幾個小時的刺鼻信息素味道一掃而空。隻剩下小蒼蘭的味道，若有若無的纏繞過來。

宋江寒微微探身，盯住了沈辭。

“……”

沈辭在裝不認識和打個招呼之間猶豫，兩人不熟是一個原因，更多是沈辭不想惹上麻煩。

假裝不認識最好，大家都不會有多餘的事，也不會有尴尬的寒暄。

收回視線，沈辭決定直接離開。

“等一下。”宋江寒出聲，朝他伸出一隻手，手指修長白皙，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他遞過來一塊裹在銀色錫箔紙裡的巧克力，挺長一塊。

巧克力在末世算是奢侈品了。

沈辭：“……”

他慢慢看向宋江寒的臉，突然冒出個念頭：宋江寒，好像真把他當成了末世流浪漢了，還是吃不起飯的那種。

“不喜歡巧克力嗎？”宋江寒說完，似乎思考了一秒，他從車裡摸了另一個東西出來，遞給沈辭，“那你拿走這個吧。”

那是一盒煙，比藥品還要硬通貨的東西。沈辭可以用着它換自己想要的東西。

沈辭第一次體會到了無從解釋的感覺。

繼續僵持并不好，想了一下，沈辭道：“給我巧克力吧。”

宋江寒把巧克力和煙一起遞給沈辭：“那就都給你。”

沈辭：“……”

他都接了，然後把自己剩下的藥遞給宋江寒：“抑制劑和抗生素。”

宋江寒微微撐大了眼，吃驚地擡頭：“你從……帶過來的嗎？”

他說得含糊，但沈辭聽懂了。

“就當是交換。”沈辭沒承認，說完便要走。

“你覺醒異能了嗎？”宋江寒叫住他，“要不要跟我……”

他忽然猶豫遲疑起來，想說的話顧慮着不敢說。

沈辭猜他在天啟基地裡的狀況并不安全，細想也是，一個從天而降的玩家突然闖入原住民的世界，還帶着系統這樣的外挂，一旦身份暴露，必定會成為原住民的敵人，或是……獵物。

所以沈辭沒停，沒問宋江寒到底要說什麼。

穿過貧民區，再穿過緩沖地帶，沈辭走出安城基地。

他低頭看了看手裡的巧克力和煙，塞進背包。

在旅館的時候，沈辭就規劃好了自己的返程路徑，出安城往西邊走，步行大概九公裡，就能抵達小廢城，搜索之後，再往北方走七八公裡，回到他的安全屋。

小廢城以前是正在發展的新城區，與安城基地距離近，早就已經被幸存者們裡裡外外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估計裡面已經沒什麼有用的東西了。

不過沈辭還是要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快到小廢城時，沈辭通過系統地圖，發現了一個初級感染者。系統檢測感染者的距離範圍在兩公裡，小廢城面積直徑超過兩公裡，地圖顯示了一個紅點，但不能保證就隻有一個感染者。

可能還有一個，或者無數個，藏在小廢城的角角落落裡。

想着，沈辭從背包裡取出弓箭，他現在急需積分，而殺一個感染者，就能得到5積分。

沈辭現在有三個異能，有非常合适的武器，初級感染者智力低下，表皮脆弱，會被聲音，血液的味道，以及光線吸引。

所以可以用陷阱吸引它們，然後躲在暗處，遠程射殺，拿到積分。

确定好初級感染者的位置與距離，沈辭進入小廢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