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石村處于村落的邊緣出處,坐落在山腳下,山上的草木石延伸過來使村裡高樹遍地遮天,村民就在樹林的空隙裡安家落戶,田地種在樹林外圍,日日天不亮便拿着斧頭進田做農。
越是往林子深處走,空氣越潮濕,羅容與手裡捏着扇子,扇骨是他自己用木頭磨出來的,此時的扇骨也有些濕,但在他的記憶中,清石村不至于如此潮濕,他手指不自覺的摩挲着扇骨,卻不小心掀起了木刺紮進了手裡,他下意識“嘶”了一聲。
長離轉頭:“怎麼了?”低頭看見羅容與的拇指上已經泛血珠,羅容與皺了皺眉頭,另一隻手捏出了那根一指寬長的木刺,搖頭,“沒事。”
但長離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在傷口撫過去,血珠便蕩然無存。
羅容與垂下了眼眸:“……謝謝。”
“嗯。”長離坦然接受這一聲道謝。
羅容與正待要轉身繼續走,長離卻不放他抓着的衣袖。
“不能往裡面走了。”
羅容與疑惑:“為什麼。”
“裡面有東……”長離話還沒說完,瞳孔卻猛得收縮,把羅容與拉在了身後,擡手就抓住了迎面襲來的東西。
張開手,是一條濕淋淋渾身粘膩的水蛇,尖刺渾身長滿,長離臉色陰沉了下來,水蛇落地化為黑煙,是水妖。
緊接着,林子裡傳來高低不一的粘膩聲,聽着人胃裡直泛酸水,羅容與湧上一股惡心的感覺,長離一直抓着他的手腕沒有放。
一聲窸窣聲,羅容與擡頭就看見有東西飛來,他擡手用扇子擋,又是一樣的水蛇,這下扇子也不能用了,他直接甩手扔了,沒成想那扇子也随着水蛇屍體化為黑煙。
“小心一些,這是水蛇,有毒,不要被它們碰到。”
羅容與一怔,有毒,那長離的手豈不是……
不容他想完,四面八方就起了霧氣,水蛇不停的湧了過來,長離擡手印,開了保護罩,所有的水蛇撞在了保護罩上,一波未完又一波,長離的突然覺得從手開始自己渾身的靈脈逐漸被消蝕,喉間一股充滿了血腥味,一晃神差點沒站穩。
他低頭看自己的手,泛着黑煙,剛剛碰過水蛇的地方皮肉開始撕裂,不堪入目,緊接着他就意識到這不是普通的海妖,一晃神,腳下差點沒站穩。
羅容與感覺到了,轉身看長離額間浸出了汗水:“你的手。”
長離搖頭:“沒事。”言罷他又加強了屏障,低聲道,“閉上眼睛。”
“啊……”
“閉上,我帶你出去。”
羅容與看他說話也吃力,咽了咽口水,點頭道好。
長離閉上眼睛催動着沒有被毒素侵蝕的靈脈,感覺到靈力全部湧動在手裡後猛地睜開眼睛:“破!”
羅容與閉着眼睛都感覺眼前一片亮,他剛想睜眼睛,眼上卻被覆上一片溫柔,長離左手自他腦後環繞着他,穿到他面前,蓋住了他的眼睛:“别睜開。”
羅容與感覺到一陣眩暈,站穩後長離的手離開了,他瞬間感覺周圍沒有那麼潮濕了,身邊傳來一聲“咚”,他轉頭看去,是長離跪在了地上。
“長離!”
*
“你說說你,你這小娃子,阿婆還以為你也跟着你爹娘走了!”春香阿婆扶着羅容與的胳膊老淚縱橫,還不停的拍着,羅容與哄了半天才哄好。
日暮落下,火燒雲連天,炊煙袅袅。
長離醒來時不知道時辰,隻感覺渾身無力,他心有不妙的感覺,他閉了閉眼睛,果然,他沒靈力了。
片刻後他才反應過來起身打量周圍,他想起來,這是春香家。
中毒的右手被自己的寬袖遮着,他掀了開來,傷口用紗布包裹住了,他照着線頭直接繞了兩圈拆掉了,他知道羅容與隻能這麼做。
被水蛇尖刺毒到的手在觸及到空氣的一瞬間就撕心裂肺的疼,像有上千隻,上萬隻蟲子在啃食靈脈。
長離調息靈氣要逼出毒素,他從未受過這樣的毒,這毒橫沖直撞,直沖他命門,突然間,一口血從喉間湧上來,措不及防的染紅了床下。
長離開始劇烈的咳嗽,一人推開門慌忙跑了過來扶住了他。
“你怎麼吐了這麼多血?!”是羅容與,緊接着,春香和春香阿婆也進來了,阿婆差點沒站穩,忙着讓春香去找郎中,羅容與叫住了。
春香有些茫然:“啊?”
羅容與道:“春香,去拿塊毛巾來。”
春香拿了過去,羅容與給長離擦掉了嘴角還留着的血絲,順着人的背拍着,阿婆急的嘴唇下巴都開始抖,長離說了句話,但帶着氣,春香隻聽見叫她名字,但沒聽見後面說了什麼。
羅容與複述道:“春香,你帶着阿婆先出去,沒事兒,别怕。”
春香隻好答應先帶着阿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