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幽深,但走着舒服。
“你說假如哪天天宮派人下來抓我們怎麼辦?”孟婉君突然道。
“要是派人來抓我們,我就說是我要挾了你,如果你們想要冥神好好回去,就放了我,然後……”柴道煌停了下來。
孟婉君側頭,隔着帏紗看他:“然後……”
“然後我就帶你私奔。”
四周的蟲鳴聲都隐匿下來,孟婉君停了下來,柴道煌心如鼓雷,他不怎麼會說好聽的話,隻會竭盡自己所能說着自己想要實現的事情,是對對方的保證,也是給自己一劑安心。
他轉頭看着幂蓠後的清秀的臉,不自覺的就擡手掀起了那一片薄薄的帏紗,兩人相牽的手愈握愈緊,薄唇相觸即離,孟婉君慌張的擡起手放下了被柴道煌掀起擱在帽子上的帏紗,就轉身拉着人走:“快走吧。”
柴道煌感覺自己剛剛好像喝了一整罐蜜,心裡也滋着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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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林提着壺在給地澆水,阿才就盤腿坐在空地上一隻手支着下巴看他,楊泉則在另一塊地上當看不見。
楊林嘴上忍着笑,終于忍不住了,轉頭朝阿才道:“行了,你别偷懶了,大哥那邊還需要人幫忙,你快去吧。”
楊泉聽見了,頭猛地就擡起來:“不需要,我能搞定。”說完他同手同腳的就離開了。
四周沒人了,阿才才起身走在楊林的面前,他比楊林要高一些,兩人樣貌也都俊着,站在一處也是風景。
那日兩人被柴道煌和孟婉君救了之後便一直留在這裡,和楊泉說了這十幾年來發生的種種事。
在楊林被成林父子擄走的第三年,阿才來了,但不一樣的是,阿才不是擄來的,是自己跟着成林回來的,楊家不是什麼富貴之家,楊林從小就營養不良,那個時候身形嬌小,連縣令府的下人都經常欺負他。
但自從阿才來了,他的生活變的好了起來,他不再被人欺負,是他的飯也沒人和他搶。
他問過阿才為什麼對他那麼好,阿才隻是說,感覺自己很像自己的弟弟,慢慢的,這份好就變了味,好像兩人都慢慢的意識到,自己不是他的弟弟,對方也不是自己再也見不到的親人,但感情是可以刻進血肉的。
當中間的那份玻璃紙沒有了之後,剩下的就隻有割不斷,斬不盡的那顆滾燙的心。
阿才要保楊林,但楊林已經半死不活了,成林又怎麼會容忍不聽自己話的狗在眼前,當時魏乞丐隻是擋了他的路,他就要連坐所有的乞丐,這樣一個睚眦必報的人,阿才隻要站在楊林一邊,那他就不可能好過。
他被挑斷了手筋和腳筋,兩人被扔出了門。
終于,他們一樣了,他們都是無家可歸的喪家犬了。
這個時候的兩人還都沒有向彼此坦訴彼此的心意,在鬼門關回來之後,是楊林,顫顫巍巍的捧起阿才那隻為了護着自己而傷痕累累的手,吻了上去。
攜手從泥潭裡淌出來的人,要一起互相牽扯,做出淤泥不染的蓮。[1]
楊泉活了二十多年還并未娶妻,他顧不得,但沒想到卻先有了弟胥。
大抵是為了彌補這十幾年,這份說不盡道不明的關系他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接受了。
楊林被阿才看的心跳的有些快,也到正午時分了,有些熱,他擡起頭本想告訴人能不能别看了,結果剛擡起頭嘴唇就被人襲擊了,他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擡手就想捂住嘴,但阿才手機眼快又握住了人的手,一本正經的說:“手上有泥。”
楊林看他煩,咬了咬嘴唇轉頭就走,阿才亦步亦趨的跟上:“怎麼了?生氣了?”
快到屋門的時候前面的人突然停下,後面的人如願以償的撞了上來,手又不安分的貼在了腰上:“嗯?”
他們現在的寨子現在已經很大了,一人一間屋子都足夠寬敞,但他倆,住一間。
楊林不進屋子,阿才就自己越過他推開門,但對方也不動。
“喲,真生氣了?”
楊林瞪了他一眼。
阿才沉默半晌裝模做樣的歎了口氣:“哎,這才多久呀,夫人就膩了,這日子還怎麼過呀。”
“誰是你夫人。”
阿才不說話,眼睛盯着某處,想咬上去,但還沒等他這麼做,對方就先上來了,楊林稍稍擡頭碰了一下阿才的唇,兩人中間的火就被點燃了,阿才将人拉過轉了個身兩人就一道進了屋,關了門。
他們日日都在親吻,在無人的石塊後,在不用幹活的時候,但總是親不夠,從地上親到床上,還是不夠。
阿才稍稍撐起身,呵着氣道:“夫人這是不想吃飯了?”
這回不躲着了,楊林擡手摟着了人的脖頸,也學着樣子呵着氣道:“是你先要惹我的,我能怎麼辦。”
阿才面露難色,裝作思考的樣子:“那怎麼辦呢……”靠近了些又道,“那隻能為夫來幫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