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來,縣令府沒有找麻煩,雖說是好事,但所有人高興着卻又不安心的。
魏燕的生辰在五月底,那天大夥做了不少吃的,都是他們自己種的,炝炒空心菜,過油肉土豆片,雖然油水沒有很多,但是三個月來大夥吃的最好的一頓。
酒過三巡後男人都醉的醉,倒的倒,唯獨楊林和阿才吃完飯就出去了,說要給阿燕弄個小物件當生辰禮。
但将近子時兩人還沒有回來,魏乞丐年紀大了,半夜總要醒來,準備出外面溜一圈,結果看見楊泉一個人坐在木階上。
“泉兒,怎麼不睡覺去。”
“阿林還沒回來,我擔心他們。”
魏乞丐歎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也跟着坐了下來,楊林看他:“這麼晚了,魏爺怎麼醒了。”
“诶呀年紀大了,睡不住了。”
兩人無言片刻,遠處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楊泉立馬站了起來,是楊林扶着阿才回來了,兩人都滿頭大汗,着急忙慌的。
楊泉忙問怎麼了。
阿才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楊林松開他讓他自己歇着了,從懷中拿出一張紙遞給了楊泉:“哥,這是我們今天進城看到的。”
楊泉打開看,是縣令檄文,魏乞丐不識字,問寫了什麼,楊泉皺眉道:“招兵,常備軍要擴充。”
楊林和阿才都在縣令府當了十幾年的差,從來沒有在這個關頭充兵買馬過,更何況已經六月,再過兩個月就要秋收,這個時候招兵買馬,成林父子是安的什麼心不得而知。
楊泉也頭疼,眼皮也跳了起來,把檄文收了起來:“先休息吧,明日我再與柴兄一同探讨此事。”
話雖如此,但他一夜沒睡,第二日柴道煌見到他的時候人兩眼烏青,不僅是他,還有楊林和阿才兩人,不過這兩人日常這樣,但楊泉就奇怪了,他夫人身體不好,兩人這麼多年了也沒個子嗣,柴道煌兀自打量了他半天,後來見楊泉的夫人葉氏出來也是一副精神不好的樣子便自顧自的以為是了。
但事情并非他所想,楊泉把檄文給他了。
“成林這是要幹什麼。”
楊泉神情暗沉,楊林道:“他已經找到我們了。”
柴道煌心口一緊,雖說終有一日要面對,但他終究心惶惶。
“這個成林,老子真想燒了他八十代祖墳!”有人憤憤道。
“真他娘的不是東西。”
柴道煌如今是衆人的定心劑,他不能慌,他必須安撫衆人,而且他不能讓成林得逞,他還沒有看孟婉君再穿上那身鳳袍,然後嫁給他。
孟婉君牽着他的手:“大家都在呢,别怕。”
“就是啊,柴兄,你别怕,咱們都是一家人,大不了跟他們拼了把女人和小孩兒們送出去!”
一時間所有人都沸騰了起來,都在鼓舞着士氣,柴道煌笑了一聲,點頭,之後便回房間去了。
再聽到外面的消息時已經是六月中旬了,新城常備軍已經重建完畢了,成林日日親自去校場練兵,隻要練不死就往死裡練。
檄文出來後,所有人都亂了陣腳,楊林說的沒錯,成林就是沖他們來的。
好一出黑變白,白說成黑,檄文明目張膽的寫着有匪人公然對抗朝廷,他身為地方縣令,要替天行道,為民除害。
柴道煌冷笑,他一紙檄文,自己就成了禍國殃民的土匪,他把紙揉了。
來吧,他不怕。
*
這幾天都是豔陽天,但大家夥都不出院子,隻有柴道煌日日都在院子裡,孟婉君有時會出來陪着他,有時會去陪阿燕玩,一直到遠處傳來聲音。
孟婉君把魏燕抱了進去和柴道煌一同站在院子裡,馬蹄聲和腳步聲越來越近,楊泉和楊林阿才站在兩人身後,五人一起恭候那位遠道而來替天行道的父母官。
成林肥胖的身軀一出現,柴道煌胃裡就直泛惡心。
“許久不見啊,成大人。”
成林拱手,裝模做樣的作揖:“許久不見……”
“柴聞道。”柴道煌報出他人間的化名。
“啊,柴兄。”
柴道煌笑:“你我之間不必稱兄道弟,”說着,他臉色暗沉了下來,“因為,你,不,配。”
成林臉抽了抽:“柴兄如此說,那我便不客氣了。”
話音落下,身後的常備軍們長刀出鞘,他們配備的都是縣令府專門新打造的武器,柴道煌身後及上方也出現了聲音,幾人回頭看過去,所有的男人們都出來了,扛鋤拿棍,魏雲站在二層朗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也不客氣了……柴兄,說好了一起,大夥便一起上!”
柴道煌笑了:“好!一起上!幹掉他八十代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