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玮玮住院的最後一天,s市下了一場大雪。
出了住院樓,白皚皚一片。
葉玮玮裹着江浩年的長款羽絨服,像穿軍大衣一樣揣着兩手,忽然目不轉睛地看向台階一角。
江浩年:“怎麼了?”
葉玮玮:“你看這個!”
江浩年湊過去,葉玮玮指着的地方什麼也沒有。正當他疑惑之際,後頸突然一涼。
江浩年抖落被塞到領口處的雪:“……”有種想揍人但硬生生忍住的禮貌。
葉玮玮别過頭,将凍得通紅的兩手藏進兜裡。
出租車停在兩人面前。
葉玮玮:“醫生說,按目前的狀态,大概還有幾個月就會完成二次分化。”
江浩年:“嗯。”
“笑死了,據說我這種情況臨床上相當罕見,如果再嚴重一點,說不定能用我的名字給它命名。”葉玮玮頭靠在車窗上,聲音低得像在碎碎念,但江浩年知道他在對自己說話。
江浩年轉過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像是……很關心,有點心疼。
葉玮玮又不自在了,摩挲着手臂,轉向車窗外,過了兩秒轉回來,發現江浩年正默默注視着前方,好像視線并沒有在他身上停留過。
江浩年忽然道:“還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盯着我看?”
“你側面長眼睛了?”葉玮玮小聲吐槽一句,問,“你和那位穆師兄,很熟嗎?”
根據最新的小道消息,那位師兄已經辦完了導師更換手續,且并沒有受到任何處分。反而是那位頭上見血的老師遭到通報開除,原因不明。
言下之意,他懷疑江浩年和這事也有一些關系。雖然除了兩人在醫院病房假裝不熟的寒暄外,他沒有證據。
江浩年也不解釋,滿不在乎地挑眉:“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哪樣?”葉玮玮笑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那位老師手上負責的大項目本來是我們組的。”
葉玮玮:“噢。”心道:和我說這個做什麼?
江浩年繼續說:“其實其他項目的招标成功與否對我來講無所謂,但那一個剛好是由我去和甲方彙報,怎麼說呢?搞得心情不是很好。”
葉玮玮點點頭。
江浩年:“怎麼不說話?不會被吓到了吧?”
“怎麼可能……”這才哪兒到哪兒啊。
這麼說來,傳言裡那位老師對學生動手動腳、恰逢學生信息素失控結果自己慌亂之中摔傷了的說法可信度比較高。這個“恰逢”也剛好是暗中操作的好機會。
他沒被江浩年吓到,反而有些佩服:挺炫酷的,心情不好,就巧妙地解決掉讓心情不好的人。
沒被吓到的另個原因也許是:他都放肆這麼久了,也沒見江浩年拿他怎麼樣。
葉玮玮轉移話題:“穆師兄是不是和那天來看他的omega是一對?”
江浩年:“啊?”
葉玮玮樂了:“我覺得是,年哥要打賭嗎?”
江浩年道:“你怎麼對别人的事情那麼感興趣?”
葉玮玮皮笑肉不笑:“你回答賭不賭就好了。”
“賭什麼?”
葉玮玮想了想說:“輸的人答應對方一個要求。”
江浩年直直注視葉玮玮的眼睛,半晌,道:“行啊。”
他想:如果他赢了,他會讓葉玮玮陪他度過下一次發熱期——完整地度過,不是一次兩次稍微慰藉後就靠抑制劑的那種。但,這種事就算直接提葉玮玮也不見得會拒絕,不如再過分一些……交往?
江浩年起了雞皮疙瘩。
與此同時,葉玮玮心想,如果他赢了,他會讓江浩年和他交往。
睡幾次聽上去太簡單了,幾乎已經在江浩年的舒适區内,沒什麼沖擊力。
葉玮玮還想說什麼,出租卻驟然停下,江浩年打開車門。
葉玮玮:“還沒到學校吧?你要去哪兒?”
江浩年:“有事。”忽然又探身回車裡啞着聲音補充道:“晚上見。”
葉玮玮愣愣的:“噢,好。”
神秘兮兮的。
葉玮玮看向他的背影。
江浩年下車的地點是s市有名的星級酒店之一。
再結合他的表情,應該是被迫參加什麼飯局了……八成是家宴。
二十分鐘後,葉玮玮終于回到宿舍。
醫院病房的床上用品總有淡淡的消毒水味,他想念自己的藍色格子床單已經很久。
葉玮玮剛撲到床上又彈射坐起身,發現桌上有一個小小的人像木雕。
那人低着頭,臉掩在發片之間,脖頸纖細。
葉玮玮:“……”
*
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