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娘子數了東西歸來,氣憤地将帕子丢在桌上,雙手撐着木桌道:“你們倒是在這兒聊起來了。”
“我叫展應溪,她叫蔡蔡,感謝今日諸位火場相護。”展應溪想起還未介紹自己,趕忙出聲道。
坐至對面的玄衣酒客笑道:“今日大家也算是共同曆經生死,掌櫃的合該取你那些俠骨香來給我們壓壓驚。”
金娘子白他一眼:“段鏡徐,你好不要臉,當心我給你剁了下酒。”
她口中喚的段鏡徐即是玄衣酒客,被罵了也不羞不惱,反而露出抹淡然的笑意。
段鏡徐看着展應溪道:“我姓段,無門無派,展姑娘亦是無門無派,可喚我一聲段師兄。”
展應溪詫異:“既不是同門師兄妹,何必師兄師妹地喚?”
“無門無派也是一種門派,江湖俠腸兒女,本是一脈,哪有門派之分?”他垂眸喝了口清水潤嗓,“而且段師兄便是我的诨名。”
“正如綠衣劍是常兄的诨名,林中熊是林兄的诨名,段師兄便是在下的诨名。”段鏡徐解釋。
林群笑笑:“你這诨名倒是有趣,若是趕上七老八十的老頭也得降下點輩分喚你一聲師兄。”
一旁的翠翠忽然開口:“唉你們說那幾個賊人因分贓不均而大開殺戒,那他們所分的贓物呢?”
林群搭腔:“是啊掌櫃的,你把那贓物昧下,也好補上你客棧的損失!”
可火燒過的地方空蕩蕩的,哪裡還有什麼金銀财寶。金娘子哼了一聲,将一石子模樣的東西丢在桌上:“不說還好,一說老娘更是生氣,為着旁的也就算了,為這玩意打成這樣,實在丢人!”
展應溪注目去看桌上的物件,被金娘子用力一扔滾到了桌角。
她原本以為是顆寶珠,仔細看去卻像是枚種子,黑漆漆的不曾發光。
明明是該陌生的東西在她眼裡忽然有幾分熟悉之感,好像是在哪見過。
段鏡徐拿了那種子模樣的物件在掌心裡左右看了看,道:“似乎是迦葉心?”
“迦葉心?”金娘子來了興趣,“這是何物?值不值錢?”
段鏡徐勾起唇角,對着光去看,“倘若是真的迦葉心,就不能用值不值錢來界定了。整個江湖都沒有幾顆。”
迦葉心,由參透佛法,道行極深的高僧寂滅後煉化的舍利子制成,可解百業,增浮屠。而舍利子分為骨舍利、肉舍利、發舍利,因而迦葉心也被分為三六九等。
“江湖中有傳言,得迦葉心便可活死人肉白骨,甚至長生不老。”他臉上的笑容飛快斂下,将手中珠子随意一丢,“隻可惜,這顆迦葉心是假的。”
金娘子蹙眉,剛才的欣喜一閃而過:“你如何确定?”
段鏡徐解釋:“真正的迦葉心白日裡毫無光彩,但在透過陽光時會有幾分淡淡的澄透,這意味着,它在夜間也會發光。雖不及夜明珠,但是勝似螢火微光。”
“迦葉心......”展應溪沉浸在段鏡徐的話中,她心裡像在翻着本書,一頁一頁找尋着見過此物的可能性。
是師父的劍,師父的劍上面就鑲嵌着這樣一顆迦葉心,她當時還以為是珍珠或夜明珠。可惜不如珍珠圓潤,也不似夜明珠璀璨,幾番欲扣下來而不得。
原來是迦葉心。
她眼睛一亮:是不是找到有關迦葉心的線索就能了解師父的過往或找到師父的蹤迹?
想至此展應溪不得問道:“什麼樣的人才會得到迦葉心?”
段鏡徐看着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必然是高門首徒,且有過佛緣,與那高僧交往匪淺,這幾項看似簡單,可是緣分與機遇二詞,從來就沒有那麼容易。”
他心生疑窦,複問:“怎麼,你也想要迦葉心?”
展應溪挪開目光:“好東西,誰不想要?”
“是啊,”林群呵呵直笑,道,“若是我有這麼一枚迦葉心,必得配在身上日日招搖。不,還是藏些好。”
翠翠看着一屋子斷壁殘垣,倏地想起那日驚風寨的大火,内心郁悶:“難為他們為了個假物落得如此結局。”
常愁客道:“蔡蔡姑娘何須此言?貪心之人必得為其的貪心而付出代價。”
日頭漸亮,段鏡徐看着休憩好的衆人,開口道:“天色将明,我得動身,不知幾位去向為何?”
“我等還需繼續南下,去看八方盛景。”常愁客持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