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夏照華照例早起跟着黎嘉穎背書,隻是彼此都沒多看對方一眼。
在學校混過上午,聽文言文和政治仿佛聽和尚念經似的,聽得夏照華幾欲昏睡。
總算捱到吃午飯的時候了。
但今天夏照華的胃口卻不似往常那般有着好,甚至連搶飯都跑不快。她拖着步子跟在陶芝身後,對上江路不安的眼神卻沒心思解釋。
等三人趕到食堂的時候,食堂已經人滿為患,沒了他們落腳的地。
三人費半天勁才分清楚哪條隊是排哪個窗口的。等他們排進隊伍裡,又在食堂外排上老半天才終于進去食堂裡面。可擡眼一望,前面還是無數人。
排隊排上個十幾分鐘,好不容易輪到自己的時候,夏照華眼睜睜地看着排在自己前面的那個學生讓食堂阿姨把椒鹽蝦和韭菜豬紅全舀到自己餐盤裡。
垂眸看着那所剩無幾的菜,夏照華本來就沒什麼胃口,這下更是沒胃口了。她随意指了兩個菜,讓食堂阿姨盛滿餐盤。
等夏照華轉身離開排隊的隊伍,餘光卻瞥見食堂大叔端着一大盤剛炒好的椒鹽蝦放在窗口。
正好輪到江路打飯,毫不意外地被食堂阿姨舀了一大勺椒鹽蝦放在餐盤裡。一枚枚椒鹽蝦堆積在餐盤上,成了座小山。江路端着餐盤離開時都怕那蝦滑掉到地上。
陶芝見了直跳腳,鬼叫着這不公平。
夏照華聽見陶芝的動靜,扭頭去看,正好瞥見那食堂阿姨給江路舀的一大勺椒鹽蝦。
這下,夏照華本就疲憊的身心更是疲憊不堪了。
人群裡突然騷動起來。
夏照華側頭望去,就見隔壁那列隊伍最前端的兩人吵起來了。
陶芝向來八卦,發現有樂子可看,自然忙不疊湊上前去。
她把江路派去滿食堂地找空位,又哀求夏照華陪她一起去八卦。
沒辦法,夏照華隻得端着餐盤跟着陶芝湊近。她也總算是聽清那兩人吵得什麼了。
“你要臉嗎?一個人打五個人的飯,我們後面的人還要不要吃了?讓他們自己來排隊啊!”短頭發的女生盯着自己前面那個戴着眼鏡男生,罵道。
眼鏡男嗤笑一聲,滿不在乎道:“叫什麼叫啊叫?先來後到懂不懂?再說了,我愛打幾份餐就打幾份餐,你管的着嗎?”
說完,他把自己手中摞成一沓的飯卡一張張地貼在窗口的機器上開始刷卡。
那五份餐一打好,眼鏡男的身邊就立刻圍過來四個人,依次從眼鏡男的手中接過餐盤。
眼鏡男端起最後兩份餐,朝短發女生翻了個白眼,跟着他的兄弟們揚長而去。
離開前,眼鏡男還朝夏照華這邊投來一眼。
陶芝目睹了全過程,啧啧稱奇。
她跟着夏照華往江路那走去,嘴裡還忍不住地一直感歎:“天啊那貨也太惡心了吧!我之前聽别人說咱們年級裡有這号人,但一直沒見過人。今天我還是頭一次親眼所見啊!”
夏照華進入社會這麼多年來,也見過不少奇葩人。可社會上也不是人人都彼此熟識,即使鬧得難看了,也隻是小範圍而已。
可在高中同年級裡,總有幾個是初中同學,或是小學同學,更别提每回大考還要調班。這閑言碎語傳來傳去的,最後總會弄得人盡皆知。
而這眼鏡男卻是如此地不客氣,毫不在意自己的名聲,真難評價他是心大還是厚臉皮。
等夏照華和陶芝找到江路的位置時,兩人剛坐下就聽見熟悉的聲音。
夏照華側頭望去,發現那聲音是剛剛的眼鏡男。
見眼鏡男把手上的一份餐遞給了對面坐在中心位置的寸頭男生,夏照華這才搞明白,原來剛剛這豪橫的眼鏡男隻是個小弟而已。
再看那些簇擁着寸頭男的男生,夏照華認出來了,就是方才自己不排隊還讓眼鏡男一次性刷了六份餐的那些人。
果然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夏照華懶得再多看那些人一眼。
可那眼鏡男的聲音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進了夏照華的耳朵裡:“剛剛打飯,我見到了黎嘉穎。人家現在跟十一班那群渣滓玩得可好了,連吃飯都天天黏在一起。”
“嘁,她原先在二班不就喜歡裝清高嗎?現在又變得平易近人了?”個子最矮的那個男生看了眼張峰,故意讨好道,“還敢拒絕我們峰哥的追求,真是瞎了眼。”
聞言,夏照華面色難看地擡眼望去。陶芝和江路也紛紛投去目光。
一衆男生都把看向張峰,期待他發表幾句看法。
張峰不耐煩地開口:“是老子看不上她好吧?”
眼鏡男哪裡敢再多嘴,立刻附和張峰幾句,讓他消消氣。
可張峰吃了幾口飯,又開始胡咧咧:“當初問她道題,還說自己不會。不會還考那麼高分?怎麼,答案是勾搭老師搞到手的?”
接下來的話愈發難聽,污言穢語從那些男生的嘴裡說出來,化作無形的利器一刀又一刀地捅着夏照華的心。
那些男生張着嘴說個不停,還時不時往自己口中塞進飯菜,而他們所編造的謠言就是最好的下飯菜。
他們咀嚼着,卻讓夏照華覺得這是在撕咬自己的女兒。
任何母親都忍受不了自己的女兒被憑空編造黃謠。
夏照華自然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