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妄是真的已經沒有力氣反抗了,所以哪怕此時感受到了她的行為也難以掙脫。
而他自己也放棄了,對方力氣大得簡直驚人,根本不是單對單就可以戰勝得了的。
更何況再怎麼說他總歸也還是一個男人,除了打他,肖妄不覺得自己還能再吃什麼虧。
淩伊将縛住肖妄手腕的球衣打了個死結後,這才把他拽起來,把人拉到了花灑下。
他被迫在地磚上趴了許久,哪怕他平常體溫高得跟火球似的,此時也早就降了下去,此時被花灑一淋,反而體會到了幾分冰冷,情不自禁一哆嗦。
淩伊不想讓校服沾水,把他拽過去後就退了幾步,站在安全範圍内抱臂看着他。
肖妄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充滿着戾氣,此時終于可以直視她了,頓時便兇戾的瞪去,像是美豔的惡鬼。
“跪下。”
淩伊對他想要殺人一般的表情視若無睹,語氣仍然平淡。
“你踏馬找死!”
在淩伊說出這兩個字後,肖妄緊繃如弓弦的理智頓時斷了,直接就擡腿踹了過去。
然而還沒等他踢到淩伊身上,這條腿就已經被她眼疾手快的抓住了。
“肖同學怎麼學不乖呢?”
“你沒被綁起來的時候都打不過我,又怎麼會以為現在就可以反敗為勝了呢?”
淩伊語氣輕柔,一邊說着,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氣。
肖妄立即就感受到了一股仿佛要将自己骨頭都捏碎一般的力量,疼得他整張臉都扭曲了起來。
“松手!你松手啊草!”
淩伊彎了彎眼,看上去更加清甜了起來:“肖同學,求人該有求人的态度。”
一陣沉默。
痛感卻越來越強烈。
“……我錯了。”怕再不開口自己的腿真的要廢了,肖妄閉了閉眼,眼底的水光一閃而逝,咬着牙低聲道。
淩伊問他:“錯哪兒了?”
“你别太過分……嗷!”
肖妄沒忍住叫了一聲。
他實在不想再向淩伊低頭,但腳腕越來越劇烈的疼痛告訴他,如果他不開口,對方就真的會讓他再也站不起來。
她簡直就是個瘋子!
在再也不能站立的威脅下,肖妄終究還是服了軟。
識時務者為俊傑,沒什麼大不了的,勾踐卧薪嘗膽,韓信胯-下之辱,他有什麼不能忍的?!
肖妄勸服了自己,低垂下眉眼。
“我不該說髒話。”
“還有呢?”
“……不該踢你。”
淩伊突兀松了手。
她松手的毫無預兆,讓肖妄根本沒有預料到她的行為,腳落地時朝後退了好幾步才靠着自己優越的平衡性站好,沒有在她面前摔得狼狽。
他忍不住惡狠狠地瞪她一眼。
然而這對淩伊來說顯然無關痛癢。
她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手,看上去仍然是那副清純的模樣,嘴裡卻說出了與那張臉違和至極的話。
“肖同學,請跪下。”
她甚至還講禮貌的說了請,很有教養的樣子。
肖妄卻怒火中燒。
哪怕他給自己做了那麼多心理建設,事到臨頭,心裡卻依舊是一百個不願意。
淩伊也不催,擦幹淨手後才将毛巾随手扔下,擡眼看着他,笑盈盈地:“肖同學,真的不跪嗎?”
肖妄被綁在身後的手緊緊攥着,指甲将掌心都掐出了血。
他尚且年少,又從小過得順風順水,還不曾遭遇過這樣大的挫折,偏又無法反抗,痛恨和屈辱煎熬着他的内心,讓他情感上難以接受這一切。
然而理智又告訴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肖妄緊緊咬着牙關屈下腿,在淩伊的注視下,緩緩地、緩緩地跪了下去。
膝蓋砸向瓷磚,帶來一陣鈍痛。
這一瞬間,巨大的屈辱感幾乎要将肖妄淹沒。
他不願低頭,哪怕正處于下風,也仍然惡狠狠地瞪着她,又狼狽、又倔強、又漂亮。
他的肌肉因此而緊繃着,沒有片刻松懈,仿佛随時都準備沖過來咬一口,像隻剛被捕獲的狼犬。
淩伊沒有被威脅到,她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了手機來,彎着唇角,盈盈的笑,美好得如同少年記憶裡永不褪色的白月光,不帶絲毫負-面色彩
她連語氣甚至都是輕柔的:
“肖同學,看鏡頭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