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妄看上去真的很生氣,伸過來的手直接扼住了淩伊的脖子。
他掌心的溫度灼燙,用的力氣很大,彰顯着此刻他情緒波動得有多激烈。
也不知這究竟是因為被愚弄的憤怒,還是發現了自己竟然真的因為她的滿嘴謊言而動搖了。
又或許是兩者兼有。
淩伊一邊忍不住咳嗽,一邊又看着肖妄笑起來。
這不是她平常習慣性展現出來的那種清純潔淨的淺笑,而是揭開了假面後暴露出來的真實笑意。
明明她表情變化的幅度與平常差别不大,此時卻已經完全沒有了過去那種純白無害的感覺。
猶如百合中黑寶石,黑暗深沉的氣質與大衆印象中純潔高雅的百合花相去甚遠。
“肖同學生氣了?”被掐着脖子說話有些困難,淩伊又咳了聲,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不正常的暈紅,漆黑的瞳仁波光粼粼,晃眼的笑意漾在其中,“是覺得我在玩你嗎?”
肖妄依舊兇狠地瞪着她,手上的力道卻無意識松了松。
她俏皮地眨了下眼,彎唇笑着:“沒錯哦,我就是在玩你。”
“你找死!”
肖妄覺得自己真的要被氣瘋了。
“咳咳…誰讓肖同學給我……給我帶來了這麼多麻煩呢?”
淩伊根本沒有作為受害者的自覺,到現在還在不知死活的挑動肖妄脆弱敏感的神經,帶着笑意的眼瞳睨着他,像是在挑釁,又如同暧昧的調情,
“偏偏你這張臉長得實在是太漂亮了…咳…性格又那麼讨人嫌,比起和你談戀愛…咳咳…還是讓你當狗最合适……”
肖妄手上更用力了。
該死的瘋女人!
他的眼眶已經紅透了,上湧的氣血讓他的身體和臉一樣紅,漂亮得簡直難以形容。
豔鬼也不過如此了。
淩伊擡手撫摸着他的臉,指腹輕巧的從他眼皮上滑過,引得他眼睫微微顫抖。
帶着薄繭的指腹漫不經心地撫過他的眉眼,指尖偶爾輕慢的捏一下耳朵,幾乎每一處傳回大腦的觸感都如此清晰。
隻看淩伊的行為,根本想象不到她還置身險境。
那雙黝黑深邃的杏眼中笑意盈盈綻放,倒映着肖妄靡豔如妖鬼一般的臉。
為了欣賞他這副模樣,她甚至都不曾反抗過。
但就連肖妄自己都不信她反抗不了。
肖妄憤恨地松手甩開淩伊:“你個瘋子離我遠點!”
他轉身就想要下樓,手腕卻被對方直抓住。
肖妄邁開的腳步頓了一下,手腕處傳來極大的牽引力,讓他一個踉跄。
他完全沒發現大門是在什麼時候被打開的,猝不及防之下直接就被淩伊拽進了房間。
淩伊的表情又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語調輕淺:“來都來了,肖同學今天就别走了。”
客氣有禮的語氣,如同主人家在挽留客人,卻讓肖妄表情跟雷劈了似的茫然。
什、什麼叫别走了?
這瘋子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他甚至都沒能理解淩伊話中是不是别有深意,大門就已經被砰地帶上,發出明顯的關門聲。
狹窄的房間讓人有些無處落腳。
肖妄心頭一緊,視線胡亂地打量着四周。
一室一廳的屋子看上去潮濕而狹窄,地上沒有鋪任何瓷磚,是灰撲撲的水泥地,放了一張不知從哪兒搬回來的沙發和木制的小桌子。
沙發上罩着有小碎花的棉布,桌上的塑料瓶裡還插着野花,看得出來生活在這裡的主人雖然貧困,精神卻并不算貧瘠。
空蕩蕩的牆上則什麼也沒有,沒有電視,也沒有照片,牆面的顔色還有些發黃,顯得有些陳舊。
身價不菲的肖妄看上去和這裡格格不入。
簡陋的客廳用不上幾秒就看完了,他的視線無處可落,直到聽見大門反鎖的聲音才受驚似的一抖。
“你想做什麼?”
肖妄喉結不自覺滾動着,看向她的目光警惕又戒備。
哪怕淩伊剛才說得似乎很有歧義,然而才剛剛被愚弄過的他不可能再上當。
果不其然,肖妄看着她嘴唇開合,輕飄飄說出了一句:“狗是不能咬主人的。”
他心頭的怒火又噌地一下湧了上來:“你才是狗!”
脫口而出後,他意識到這句話的氣勢幾近于無,急忙亡羊補牢的加了句,“你以為老子真的就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他看上去已經氣急敗壞、也可能是惱羞成怒到了極點。
淩伊毫不在意地走近,唇角的弧度毫無變化,無視了他下意識握緊的拳頭:“我都說了不要說髒話,肖同學怎麼學不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