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宋昭昭在風光路的老房子沒住過多久,此次搬回來住,是因為他們住的房子正逢拆遷,一家人不願意住拆遷房過度,所以把老家收拾幹淨,回來住一段時間。
正好她考上市重點初中,平時上學時間都住在學校宿舍,隻有周末兩天才回家休息,對宋昭昭而言影響不大。
拆遷款到賬後,宋昭昭父母在市區買了一套新房,目前正在緊急裝修中,等裝修結束,再搬進家具,通風一段時間後,自然是搬離風光路的時候。
至于陳曆為何搬到此處,原是他父親做工程出了意外,上頭的人将爛攤子推給他父親,家裡的房子車子全部變賣了,還底下的工人一份工錢。還完債之後,母子二人身無分文。
遠房的親戚見他們可憐,便将早年間在風光路置辦的空房子收拾出來,騰給陳曆母子二人居住。
那次初遇,正是陳曆第一天搬進風光路。
于是,他們順理成章地成為了鄰居。
起初,宋昭昭一家與陳曆母子接觸并不多。
她所在的那所初中,在全市排名前三,校規嚴苛,老師們也管得格外嚴格,她升入初中之後,學業忙碌,甚至抽不出空閑與家裡人通話。
彼時的陳曆在市重點高中讀高三,成績名列前茅,讀書的同時還參加各項競賽,都取得了不錯的成績,有大學向他抛出橄榄枝,給了提前錄取的機會。
陳曆婉拒,告訴對方他已有心儀的學校。
陳家與宋家成為了鄰居,兩家人有時候在樓道裡遇見,都會點個頭打招呼,宋昭昭母親還在背後感慨,覺得陳曆母親一個人不容易,能幫襯的時候要多搭把手。
兩家真正熟絡起來,是在陳曆他們搬過來的三個月後。
那時已經入冬,夜,街上行人漸少。
陳曆的母親董蓮在風光路附近的一家便利店做收銀員,當晚下了夜班回家,一個人拎着包從便利店走回來,在風光路的弄堂口遇見蒙面搶劫的團夥,兩個年輕人騎着一輛摩托車,伸手去奪她手中的背包,好在董蓮警覺,聽到摩托車轟鳴聲的時候,悄悄把包護在了胸前。
對方第一下并沒有得手,氣得轉過頭瞪她。
董蓮吓得屏住了呼吸,全身抑制不住顫抖!
她一個中年婦女,哪裡會是人高馬大的青年男性的對手,如果他們今晚勢要奪走她包裡的錢财,她肯定護不住。
更可怕的是,這種當街實施搶劫的團夥,身上極可能藏有小刀等利器,萬一對方沒控制住脾氣給她來一刀,她恐怕兇多吉少。
董蓮連連後退,搶劫團夥怒上心頭,随即調轉車頭朝董蓮撞去,邊開車邊叫嚣着:“臭婆娘,把包和錢都交出來!”
“還敢逃?信不信我撞死你啊!”
他們悠悠地吹了聲口哨,斜睨一眼董蓮,姿态尤其嚣張。許是四下無人經過,給了他們無限猖狂的底氣。
董蓮雙唇打顫,眼睛因恐懼而睜大,雙手緊緊護着包。
包裡裝着今天剛發的工資,那是她和兒子陳曆将來的夥食費。
自從陳曆父親做工程失敗後,便從家裡消失了,留下所有爛攤子都是母子兩人收拾的,他們手裡沒有多餘的閑錢,陳曆将來還要讀大學,她平時扣扣索索,省吃儉用,都想把錢攢着留給孩子上學。
所以,她萬萬不能将包交出去。
搶劫者見這條巷子附近無人來往,索性停下車,一前一後将她圍堵在中間,雙手叉腰,吊兒郎當地吹了聲口哨:“我看你往哪兒跑,識相點就把包交出來!”
董蓮沉默不語,将包抱得更緊。
“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可别怪我不客氣了!”
他們直接上手明搶,一人拽着她的頭發,一人拖着她的身體,偏偏她的手指緊緊扣住包的鍊條,怎麼使勁都掰不開。
“哼。”搶劫者冷笑一聲,狠狠踹了她一腳,“那就别怪我費了你這隻手。”
董蓮力氣不敵兩人,可她不知從哪裡生出來的勇氣,與他們抵抗到底,她扯着嗓子大聲呼喊救命。
夜已深,風光路上雖然沒有人影,但這個點大多數人都窩在家裡,安靜的夜晚,她凄厲的呼救聲終于引來關注,附近樓房的燈接二連三地亮起來。
宋昭昭的父親率先從家裡跑出來,救她于水火之中,緊接着,附近的鄰居也紛紛趕來。
當時天黑,搶劫發生的地方又是監控死角,他們報警之後,再無下文。
董蓮為了護住手機和背包,被搶劫者拖曳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手腳和身體都擦傷無數,被搶劫者踹過的大腿,起了一塊好大的淤青。
好在她穿的衣服還算厚實,沒有帶來更大的傷害,此乃不幸中的萬幸。
但她的精神小受打擊,在病床上恹了兩日,始終悶悶不樂。
附近的鄰居瞧她可憐,送來不少瓜果蔬菜,讓她在家裡好好養傷,報警之後,雖然沒找出搶劫者,但警察加強了夜巡,日後此類事情應該不會再發生。
董蓮再三道謝,同時怕在讀高三的陳曆擔心,特意囑咐鄰居們幫忙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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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搶劫的事情後,作為鄰居的宋家承擔起照顧董蓮的責任。
那日周六,宋昭昭放學在家,聽父母的話給董蓮送來一盤削好的水果,順便坐在她床前陪她聊聊天,聊着聊着,董蓮抵擋不住睡意,很快陷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