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陳曆工作了一天,精神和身體都處于極度高壓之下,人難免感到疲憊。
此刻天上圓月高懸,江畔清風拂面,市民廣場熱鬧非凡,沿着江岸散散步,或許能緩解連日來的勞累。
兩個人并肩,沿着江畔行走。
岸邊每隔幾米矗立着一盞路燈,昏黃的燈光從頭頂灑下來,照在人的肩膀,薄薄一層,像霧又像霜,照得兩個人影搖搖晃晃。
許是喝過酒的原因,眼睛看什麼都朦朦胧胧的,宋昭昭微低着頭,專注地盯着水泥路面上的兩個人影。
靠近路燈時縮成小小一團,遠離路燈時又拉得好長。原理很簡單,但她就是莫名覺得這個畫面很溫馨,因而看了許久。
陳曆向來話不多,宋昭昭居然也難得安靜,他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瞟向一旁的人。
她低着頭,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偶爾往左拐一下,偶爾向右别個頭,在她刻意的回避之下,地面上的兩個小人很少撞到一起,始終并肩往前。
他總算看出了她低頭在忙碌些什麼,陳曆彎唇,起了捉弄的心思,停下腳步。
他停得很突然,一心往前的宋昭昭走出半米遠,還疑惑為什麼身邊的小人沒有跟上她的步伐,猛地擡頭看向左側,才發現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
人呢?
宋昭昭神情有片刻的慌張,側過身,視線投向背後。
亮晶晶的眼眸裡停了一個高大、帥氣的少年,他一動不動地站在路燈下,四周的人或物仿佛瞬間黯淡下去,連嘈雜的聲音都漸漸隐去。
天地萬物,如何變幻,最終都隻剩下眼前與她對望的他。
宋昭昭迷茫地眨了下眼睛。
喉嚨有些幹澀,宋昭昭将一切不自然的反應都歸咎于今晚喝的果酒,她舔了舔嘴唇,問得有些遲緩:“你怎麼不走了?”
陳曆凝視着她,但笑不語。
雖說宋昭昭在創造與陳曆獨處機會時總是勇氣可嘉,但這麼被他盯着仔細打量,她仍然會覺害羞。
她開始眼神躲避。
見陳曆笑而不語,宋昭昭羞赧地轉過頭,語氣低低的:“你不走,那我走啦啊。”
算不上威脅,她這話裡一點氣焰都沒有。
宋昭昭往前走,速度逐漸加快,氣惱得開始責怪那瓶酒,讓她今晚徒增無數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那些念頭定是喝多了酒,才會自作多情地冒出來。
譬如,他望向她時,她總覺得眼神裡似乎比以前多了點她看不懂的東西。
再往前走,人群漸少,吵鬧的聲響也遠去。
走進一條狹窄的小道,道旁停着一輛黑色轎車,車與旁邊圍牆的中間豎立着一棵大樹,樹幹粗壯,看起來有些年頭。
宋昭昭走的比陳曆快,甩開陳曆遠遠一大截的距離。她發現這麼一處角落的時候,頓時起了捉弄的念頭。
不如鑽進轎車與圍牆的空隙中躲起來,等陳曆走到此處時,再跳出來大喝一聲,他肯定會被吓一跳。
他平時總是沉着冷靜,不知道被吓到時會不會爆粗口,或者一蹦三尺高?
惡作劇的想法一旦冒出頭,很難再将它壓下去。
宋昭昭臉上浮起一抹壞笑,貓着身子往轎車與圍牆的空隙裡面鑽。
這裡沒有路燈,隻有遠處城市的霓虹帶來寥寥無幾的微光,小道兩旁黑漆漆的,宋昭昭微彎着腰擠進半個身子。
然而正當她還要繼續前進的時候,她恰好擡了擡下巴,視線裡闖入一對青年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