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剛下樓時,傅聲揚就察覺到了,隻是沒有擡頭去看。
一直到陸淮重重拉開了椅子,傅聲揚才狀似無意的擡頭撇了一眼。
陸淮被他看的青筋直跳,确定傅聲揚就是在挑釁。
倆人誰都沒有和對方說話,空氣中一時全是刀叉無意碰撞餐具的聲音,過了半響還是陸淮坐不住開口道:
“你倒是挺悠閑,就不怕陸謀報複回來嗎?”
傅聲揚切開培根時刀尖劃過瓷盤,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有什麼好怕?”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把他逼急對你對我又有什麼好處?”陸淮攪動黑咖啡的手腕青筋暴起。
陸謀雖然惹人厭煩,但他手裡畢竟還握着陸氏一部分的股票,如非必要,陸淮并不想與他正面交鋒,維持現狀未必不好。
而且陸謀年紀大了,又能蹦跶幾年,陸淮實在不明白傅聲揚為什麼要急于這一時。
“我不急,該急的是你。”傅聲揚似乎看透了陸淮的想法,從手邊的一份文件夾裡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了陸淮的眼前。
“這是什麼?”
“親子鑒定報告,陸謀和别人的。”
随着傅聲揚話音落下,陸淮立刻将那份報告拿到了手裡,用一目十行的速度閱讀着,直到看到最後一頁的鑒定意見,支持陸謀是江一遲的生物學父親這句話,陸淮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不好看。
“怎麼樣,現在還覺得我不該對陸謀出手嗎?”傅聲揚嘴角微微一翹,眸光銳利。
陸淮沉默片刻,忽然輕嗤一聲,聲音裡帶着說不出的冷意:“這是我陸家的事,就不勞煩你一個外人操心了。”
“我可是陳十安的未婚夫,怎麼能說我是外人呢,我們現在也算得上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有你别忘了我當初是為了什麼同意和陳十安訂婚的。”傅聲揚指尖随意敲着桌面,聲音散漫地開腔。
當初訂婚是陸淮為了陳十安逼着傅聲揚同意的,但傅聲揚并不是靠别人威逼就能妥協的人,陸淮當初可是開出了豐厚的條件。
陸淮自然明白傅聲揚想要說什麼,無非是讓他想清楚,萬一陸氏有一天落到了陸謀和陸謀的新私生子手裡,那麼陳十安将徹底沒了依靠,傅聲揚是不會對陳十安留情面的。
傅聲揚這是在用陳十安威脅他,逼他對陸謀出手,可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私生子,真的就能讓陸謀高枕無憂了嗎,陸淮還是不太能認同傅聲揚的想法。
他本以為時間過去了兩年,在傅聲揚心裡總能有陳十安的一絲地位,現在看來是他想多了。
傅聲揚看到陸淮的反應,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一半,不過陸淮一向謹慎,是時候在給他加一把火了。
“你知道這個女人是誰嗎?”傅聲揚又從文件夾裡拿出了一張照片遞給陸淮。
陸淮接過照片後,對着照片上的女人陷入了沉思,照片上女人的眉眼總覺得熟悉,可陸淮搜遍了腦海中的記憶,也沒找出這個女人到底是誰。
“這是陸謀的初戀,你不覺得她和你的母親很像嗎?”
傅聲揚語氣平平,可說出的話卻讓陸淮如遭雷劈。
他握着照片的手都在微微發抖,對陸謀将自己母親當做替身這件事感到無比憤怒。
“而且這個人還是江一遲的生母,你出生後的第三年,陸謀遇到了與丈夫離婚的江婷,兩人情難自禁,一夜情過後,江婷懷了江一遲,但那時陸謀還要仰仗你外公的鼻息,并不敢将這件事拿到台面上來,江婷心灰意冷,告訴陸謀自己已經将孩子打掉了,實際上遠走他鄉偷偷将孩子生了下來自己撫養,江婷在江一遲上大學那年出了車禍去世,大學畢業後江一遲拿着賠償金創辦了探雲科技,我相信你肯定聽過這個公司的名字。”
傅聲揚将一樁舊事緩緩道來,三言兩語間就改變了陸淮的想法。
怕陸淮不信,傅聲揚繼續道:“這些信息一查便能查到,若是不信我說的話,你大可以去查一查。”
“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陸淮怒極反笑,對陸謀失望至極,雖然一直知道對方的為人,但聽到這些還是會覺得氣憤。
傅聲揚見目的達成,心情不錯的将手邊的文件夾推到了陸淮身前:“這裡都是我收集到的證據,你可以慢慢看,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地方盡管跟我說,就算是為了陳十安我也會盡力的。”
陸淮冷哼了一聲:“你剛才可不是這麼說的。”
傅聲揚沒有回答,晨光透過他的鏡片在桌面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掩蓋住了他眼裡的冷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