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有一黑袍暗衛進來了,湛月清隻聽到了此人的聲音,連腳步聲都沒聽到。
他又聞到了一股血腥氣。
暗衛将手裡的兩節血淋淋的東西丢到了地上,半跪下來,“外頭的人已處理了!屬下監管不力,請陛下恕罪。”
血淋淋的東西不巧丢到了湛月清的旁邊,他瞥了一眼,瞳孔倏然縮了一下——
那是兩節舌頭。
人的舌頭。
湛月清在現代時學醫,對這些東西十分清楚,他一眼便看出那是被生生扯下來的人舌。
湛月清臉色煞白,幾不可見的抖了一下。
這是給他下馬威嗎?不好好說話就要被拔舌?
偏偏頭頂的帝王又開口了,“都退下。”
暗衛悄無聲息的又退了,周福也退着爬了出去。
湛月清一頓,眸光迷茫,他說都?那我也要爬出去嗎?
他猶豫了一下,往後緩慢的摸索着爬了一步,可下一瞬,一股濃烈的木香氣撲面而來——
戴着玉扳指的手扣上了他的下巴,擡起了他的臉。
下一瞬,湛月清看見了一張俊美得鬼斧神工的臉。
這帝王的眉目間帶着幾分陰鸷,薄唇微微勾起,像在笑,可看着他的那雙丹鳳眼裡卻好像有一瞬的怔忪。
湛月清眼眸一眨,那抹怔忪不見了。
仿佛剛才隻是他的錯覺。
“陛、陛下?”
湛月清小心翼翼的看着那張臉,腦子卻像打結了一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麼,心髒也飛快的跳動起來。
——他有點顔控。
而且這張臉……長得和他青梅竹馬的前男友一模一樣。
湛月清看着他,心裡生出了奇怪的感覺,眼眶也微微泛紅,像想起了什麼。
“好惡心的臉。”
冰冷的話音突然響起。
湛月清一呆,眼角的那滴淚落了下來,愕然擡眸——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才聽到了什麼。
談槐燃松開了手,退回了王座之上,似乎在平複心緒,冠冕上的珠串碰撞出了響聲。
湛月清瞬間回過神來——惡心?他這張臉惡心???
惡心?
他自認樣貌不差,沒到被人說惡心的地步吧?!
心裡莫名漫起幾絲委屈,湛月清腦海裡生出一股沖天的怒氣——
惡心你大爺!
暴君又如何,死就死!!!!
什麼狗屁任務,他不奉陪了!
系統敏銳察覺他的自毀傾向,連忙開口:【等等,你幹嘛?他不就說了你一句嗎?】
湛月清什麼也聽不進去,他倏然起身,也不管什麼禮不禮了,擡手便一巴掌扇上了這暴君的臉!!
啪!!
“惡心?”湛月清眼眸死死的盯着面前的暴君,嗓音冷漠,“陛下既然知道惡心,又為何要把我從安王身邊讨來?”
雌雄莫辨的美人眉眼都含着怒,談槐燃一頓,不得不承認這張臉十分絕色。
可他不該長成這樣。
談槐燃臉頰一痛,卻冷笑了一聲,危險的想——
又是一個赝品。
他擡手掐住了湛月清的下巴,幾乎是貼着他的臉頰——
“那是因為那時你戴了面具,朕若知曉你面具下是這樣一張平庸無奇的臉,是多看一眼都嫌髒的。”
帝王的身軀高大得将他罩住,下巴被他的手掐得生疼,湛月清氣得眼眸發紅,可這無情的帝王卻還在開口——
“瞪什麼?以為這個角度就能讓朕喜愛你、心生憐憫麼?”
談槐燃語氣近乎殘忍:“赝品就是赝品,朕這輩子都不會喜歡你,給朕滾出去!”
他話裡嘲諷意味太重,湛月清忍無可忍,擡腳踢向了談槐燃□□,當即和他打了起來!
那你倒是放開我啊!!!
你掐着我我怎麼出去!!!
湛月清氣得要死。
未曾想到他敢對帝王出手,談槐燃一時竟沒來得及扣住他,身上帝王的冕服和厚重的冠冕讓他的動作慢了兩拍,險些被湛月清踹到子孫根。
湛月清腳一歪,踢到了談槐燃的大腿,順勢擡手扯了他的冠冕,将這帝王按在地上,火氣上頭的他不管不顧的怒斥——
“你以為老子稀罕你那狗屁的喜歡?還赝品?赝你爹呢!”
他的出手純粹是被氣出來的,毫無章法。
談槐燃年少時便習武,善騎射,手臂力量不可小觑,回過神來便輕松的扣住了他,心頭也被激起三分火氣,過肩一摔——
殿中金玉為地,冰涼無比,刺骨的冷仿佛能透過外袍深入骨髓。
湛月清被掼在地上,後背一疼,原本如紙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掙紮起來。
草,這狗東西力氣還挺大。
談槐燃的鬓發亂了,俊美的臉上有兩道血痕——那是湛月清方才趁亂扇的巴掌。
“你這點力度,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在和朕調情。”談槐燃居高臨下的貼近他,眼神中出現一抹陰鸷,怒極反笑:
“是,你或許是不稀罕朕的喜歡,但你的九族可稀罕得很,是你父親送你來的吧?”
湛月清抿唇,漂亮銳利的眼睛瞪着他,神色倔強又怨恨——
“你要是不下旨,他怎麼可能把我送來?!”
談槐燃聞言一頓,箍在他脖頸上的手緊了緊,手上青筋虬結,眼眸越發陰鸷。
像是即将要人命的惡鬼。
“看來你還沒弄清楚自己的地位——你猜猜,朕要是把你掐死在這,會有人為你收屍嗎?”
喉嚨被手掌箍住的感覺并不好受,湛月清說不出話,臉色也因窒息而有些泛紅,他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眼眸在短短的一瞬布滿了霧氣,像是哭了。
系統企圖阻止,卻隻是無能狂怒,它吱哇亂叫着‘不要啊我不要找下一個宿主了你不能死啊你死了誰來打大boss’——
它的尖叫和談槐燃帶給他的窒息感交雜在一起,湛月清眼前一黑,幾乎以為自己真的要被掐死。
但他的心情卻奇異的很平靜。
死了嗎?
快死吧。
這隻是個噩夢,醒來就好了。
湛月清哄着自己,口中也呢喃不清的罵了句什麼——
“談槐……我艹你爹……”
談槐燃瞬間瞳孔一縮,眼神驚疑不定。
生理性的滾燙淚珠順着眼尾落下,湛月清将要窒息之際——
忽然,他的脖頸被松開了。
湛月清眼前仍然發黑,他不知是這身體緣故,還是因為别的什麼。
“你該感謝你這張臉。”
談槐燃的聲音像是從天邊傳來,湛月清隻覺得唇被什麼東西強行分開了,一股溫涼的水流進入肺腑,那難受的窒息感也緩解了。
他清醒過來,驚悚的發現——這暴君竟然在抱着他。
還在用手給他後背順氣。
湛月清早就不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什麼,他驚愕的看着面前的暴君,眼神裡寫滿了——你精神分裂啊?
“你濕了。”談槐燃忽然說。
湛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