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院坐落于京中東南方向,雪天路滑,怕摔着車裡的貴人,車夫隻敢徐徐前進。
馬車内燃了炭盆,暖得湛月清又想睡覺,卻聽外頭吵吵鬧鬧的。
“外面是什麼?”湛月清想掀開車簾,卻被君羽書捉住了手腕。
“你怎麼跟沒見過似的?外面是早市啊。”君羽書納悶的看着他,“要不是我在談明止那見過你,我都要以為你真是在廟裡養大的了。”
湛月清:“……”
湛月清後知後覺,自己破綻好像是有點多,便隻得扯出談槐燃:“怪陛下,他把我腦袋打壞了。”
君羽書的眼神變得憐惜,“沒事兒,下次我帶你在京中多轉轉,你想去春花院也行。”
聽見陌生的詞彙,湛月清又來勁兒了,“什麼地方?”
“青樓。”君羽書見他感興趣,立刻說:“等你考完,咱們今晚就可以去!”
湛月清聞言納悶,不明白談槐燃當了皇帝怎麼沒把這些地方取締。
君羽書卻誤會了,眯起眼睛,桃花眼一彎,暧昧道:“你不喜歡女孩兒?那咱們去春蘭院,那裡可有不少新來的男人。”
“你喜歡帥的還是美的?”君羽書緊接着又問。
湛月清啊了一聲,腦海裡先劃過了談槐燃那天晚上的腹肌——
“帥的。”他心虛似的小聲說,又想起現代他們還在一起時,談槐會光着上身戴圍裙去廚房給他煮粥,便補了句:“人夫感,你懂嗎?”
君羽書顯然不懂,隻是又問:“那不就是談明止嗎?談明止和陛下,你更喜歡哪一個?談明止是京中第一美男子。”
湛月清:“他自個兒封的嗎?”
好自戀哦。
“不知道,反正别人都這麼叫他。”君羽書瞅着他的神色,“你真不喜歡談明止了?”
湛月清一臉懵。
不是,原主的暗戀是全城皆知的嗎?
“上次我見到你時,你還在因為他迎新的妾室而黯然神傷呢。”君羽書抛出驚天大瓜。
湛月清:“……”
“看看看,你還在傷心!”君羽書立刻像發現了什麼新大陸似的。
湛月清卻沒計較那個,而是鬼使神差的說:“我如今更喜歡陛下,他說他沒有嫔妃,是真的嗎?”
——馬車忽然停了。
一雙玉白的手掀開車簾,冷風頓時灌了進來,湛月清本就風寒未好,如今忽然從極熱到極寒,更是凍得他“啊啾!”一聲,打了個噴嚏。
君羽書沒想到他身體這麼弱,連忙一擋風,不爽的看向揭開車簾的人——
“談明止,你有病啊?”
湛月清精神一震,從君羽書身後探出個腦袋,想看看這京中第一美男子長什麼樣。
談明止一身紫衣,豐神俊朗,臉色卻十分陰沉。
“湛小月!出來。”
他低聲說了句話,帶着怒音,便又等在了車外。
在他心裡——這個人永遠會不管不顧的為他奔來。
他的嗓音如馬兒嘶鳴,不似談槐燃那般低沉優雅。
湛月清瞥了一眼他的臉,有些失望。
沒談槐好看。
果然是自封的美男子。
他自顧自地出神,完全忘了談明止剛才讓他出去。
“他讓你出去诶。”君羽書忽然出聲。
湛月清回神:“我不是湛小月,這裡沒有他的小月。我們繼續走吧,我忙着去太醫院呢。”
君羽書聞言心下有些意外,但還是聽話的照做了。
冰天雪地,街道兩邊皆是街民,談明止自認君子的在外等着,有街民認出了他,紛紛側目而視。
該死!怎麼還不出來?談明止眸間劃過一絲狠厲,已經想好了等會如何懲罰湛月清。
沒曾想這想法剛出現,眼前的馬車竟然驅動了。
快得談明止尚未反應過來,等在他身後為他撐雪傘的下人也呆住了。
談明止:“……”
談明止身影一動,竟沖出雪傘,三兩下跳上了車。
下人驚呆了,連忙跟上去。
他們第一次見談明止在這麼多人面前如此失态。
……
“你幹什麼?!下去!這是我的馬車!”馬車裡,雪風驟然襲來,君羽書不悅的看着面前的談明止。
“湛小月!你的耳朵廢了嗎?!”談明止卻倏然掐住了湛月清的雙臂,将他掼在車壁,神色愈發陰沉——
湛月清眼前一黑,腦海裡卻倏然閃過一個畫面——
古色古香的内房裡,談明止靠在榻邊,衣衫大敞,旁邊坐了位美貌婦人。
而他似乎跪在地上。
“湛小月,服侍安王妃更衣就寝。”
安王妃驚得看向安王。
湛月清——湛小月看向了他。
“王爺,他、他是男子!”安王妃害怕道,“怎麼能讓他給我更衣呢?”
“王爺想罰我,可以打我……”湛小月心裡悶悶的,“别辱了王妃的名聲。”
談明止笑了。
他忽然擡起腳,似乎想挑起湛小月的下巴,卻被湛小月躲開了這個折辱的動作。
“你躲什麼?”談明止沉聲威脅,“不想要這個月的份例了?”
湛小月低頭不語,眼眶微熱。
“去,給安王妃更衣——本王喜歡你們倆在一起。”談明止倚在榻邊,眼神裡帶着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