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惜,美好的時光注定不長久。沒一會兒,來自程谷山的一通電話打了過來。
“小林,你看見鄧潔了嗎?”電話對面的聲音有些失真,但還是能聽出另一端人語氣裡的慌張。
“鄧潔是……”林詩南随手拉開椅子坐下,拿着筆在紙上比劃,她對這個名字的确是沒有什麼印象。
程谷山頓了下,“鄧潔就是,鄧潔就是……”
“鄧桌子!”在她身後有人大喊一聲,程谷山也方才如夢初醒般說道,“哦對,鄧桌子,就是鄧桌子。她昨晚追出去說要去找你,你有看見她嗎?”
林詩南的筆尖懸空停住,“我看見了,她來給我送名片,送完名片就走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失蹤了。從昨天晚上起,就一直沒回來過,今天她家的店也沒開門。”
“你先别急。”林詩南用筆在紙上寫出失蹤兩個字,嘴上繼續問道:“會不會是她有别的事所以沒來開門?”
“怎麼會!”程谷山剛聽見林詩南的話就直接否定了。
“鄧潔她做生意是我們這邊最勤奮的那個,她上無老下無小的,每天的事情就隻有賺錢,除了開店還有什麼事情嘛。”
林詩南沉默兩秒,對面似乎也發現自己說話有些沖了,開始向她道歉。
“抱歉……我隻是有點太着急了,我們這個檔口的人畢竟認識那麼多年。今天給你打電話主要是……”
“谷山!找到了!找到了谷山!”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聲音,像是有什麼人邊飛奔邊說着什麼。
“找到了?太好了!她人在哪裡?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還到處亂跑。”程谷山的聲音明顯帶上了一絲喜悅,她對着電話這頭的林詩南又一次道歉,“抱歉啊,剛剛我太着急了,你别放在心上,下次再來家具城吃飯啊。”
她興高采烈地正準備挂斷電話去找鄧潔,卻看到那人欲言又止的神情,手不自覺地停下了,興許是察覺氣氛有些凝重,她又出聲發問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氛圍,“怎麼了啊,人找到不是好事嗎?”
“谷山……你聽了别生氣……也别太傷心。”
眼前人說話支支吾吾的,程谷山無法再欺騙自己的腦子,心中升起了一點不好的猜想,“你有話直說,别這樣。鄧潔她到底怎麼了,說話太賤終于被人打了?”
“不是……鄧潔,鄧桌子,她,她……”
說話的人不忍心地閉上眼,心一橫,直接說了出來,“鄧潔她死了,就在城外,被人用槍打死的!”
圍在一旁的衆人眼見程谷山有要倒下的趨勢,連忙跑過去把人扶住。
“你們是在聯合起來騙我是不是?”她抹把臉,勾起一個難看的笑容,“這種玩笑可不好開啊,是不是又是鄧潔的注意?”
四周都沉默着,能聽見大家沉重的呼吸聲。
“是真的,照片已經被人發到群裡了……”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話。程谷山連忙拿出手機翻看起聊天記錄,幾年未換的手機已經有些卡頓了,幾張照片仿佛加載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
女人仰躺在灰白色的水泥地上,身後是冉冉升起的朝陽,眼睛睜得大大的,直直望着天,一枚彈孔從她太陽穴貫穿而過,青灰色的皮膚昭示女人已經死去許久了。
“怎麼會這樣……”程谷山喃喃道。
林詩南在電話的這頭聽完了全程,她皺眉,這件事,很難說不是沖着她來的,極有可能,昨天被殺死的本應該是她。
或者按照程谷山的說法,鄧潔昨晚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她,現場沒有其他人,她身上是否會再背上一樁殺人案?這又是給她設下的一個局?
要聯系焚輪去查嗎?她想起現在的情況,不禁皺眉。她有段時間沒和那邊聯系了,最近的局面對她十分不利,要是再牽扯上這些……難免多生事端。
“你還在嗎?”她冷靜地詢問電話那頭,她還是打算先自己處理一下。
程谷山此時情緒十分激動,有人代替她接過電話,一邊安撫她一邊回應林詩南,“在的在的,你先别急,谷山她有點難以接受,她們關系很好的。你要說什麼嗎?先告訴我吧,我代為轉告一下。”
林詩南點頭,“好,你們報過警了嗎?沒有報警的話趕快報警,先不要碰現場,保留證據,我馬上來家具城。”
她說着,匆匆站起身拿要帶出門的東西,而電話那頭卻罕見地沉默了。
“你們還有什麼其他的顧慮嗎?”
仍然是一陣無言的沉默,良久,那邊的人才緩緩出聲,嗓音有些幹澀,“一早就報了,但我們這邊報警沒用的,沒有人會管邊緣地帶以外的人……她們巴不得,巴不得我們這種底層人……早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