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林詩南回到家具城,程谷山靜靜坐在店門前,她還是那麼壯碩,但整個人的精神氣質萎靡了許多,佝偻着背,以往梳得整潔的頭發此刻也散落下來。
絢麗的夕陽為她整個人鍍上一層光,像是那天匆忙離開的鄧潔。
“節哀順變。”林詩南遞過去一張紙,程谷山這才意識到有人來,空洞的眼珠顫動兩下,随後看向她。
“你來了。”嘴角勾起一抹勉強的弧度,她對她說道:“抱歉……今天叫你來打擾到你了。但是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她的眼眶仍然紅腫着,眼白布滿紅血絲,就連瞳孔也有些渾濁,很明顯,這兩天她從未停止過哭泣。
林詩南順勢在她拉過來的椅子上坐下,将耳畔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低頭看程谷山,“可以先說一下具體是做什麼嗎?”
自然垂放在雙腿上的手猝不及防被握住,“隻有你能幫我了,你幫幫我好不好?”
眼淚又流下來,臉上早已經擦得痛了,各個地方都在痛,但她還是沒有放開林詩南的手,“你能幫我一起調查鄧潔的死因嗎?隻有你了,小林,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你幫幫我好不好?”
林詩南被她近乎有些癫狂的動作吓得往後縮了縮,結結巴巴地開口:“怎麼會隻有我呢?我不是幫你們聯系了調查組嗎?仇,仇組長她們才能幫到你啊……”
然而她的話音剛落,程谷山将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不會的,你才能幫我們!她們那群東西都是不把我們底層人的命當人命看的畜生!”
她一邊謾罵,一邊用祈求的目光看着林詩南,“你可以的,好孩子,你是個好孩子,你會幫我對不對?”
“可,可是,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啊,這些我都不知道……”
林詩南表面上裝出害怕的樣子不停地躲閃,心中暗自思量着,眼前的女人看上去已經有些瘋掉的征兆,這是真的,還是裝的?她會是在背後針對暗害她的人之一嗎?
她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要什麼時候拔槍殺掉眼前的人時,程谷山的話讓她停止了接下來的動作。
“她們那些吃白飯的不在意鄧潔的死,可是我在意!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們不會管,所以我有東西沒給那個姓仇的。”
“你不是想找出誰在暗殺你嗎?拿東西對你有用,隻要你答應我幫我調查鄧潔的死因,我就可以把那東西給你。”她想了下,又補充道:“我知道鄧潔的死跟你有關,她是替你去死的,她是被你拖累的!你不可以置之不理!”
林詩南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不過很快被她掩蓋,程谷山是怎麼知道她被暗殺的事的?仇和玉不會說,她手底下的人不在意這些,就更不會說。
程谷山的可疑程度再次上升,林詩南擡眸看程谷山,此刻也有淚水開始蓄積在她眼眶,“我也不想被追殺的!這又不是我自願的!我每天上班已經夠累了……為什麼?為什麼偏偏是我?”
她趁機甩開程谷山鉗制住她的手,捂臉痛哭起來。她口中不斷發出嗚咽,無人能看見的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如果這個人真的是背後兇手之一,那她真的會有這麼蠢把自己知道的一切暴露出來嗎?
又或者說,今天的這一切,都是專門做給她看的局?
兩個人的哭聲此起彼伏,各自懷有各自的心事。
好一會兒過去,兩人的聲音終于漸漸低下去,兩個人都頂着紅腫的眼睛看向對方。
程谷山此刻精神狀态好了不少,她哀切地望着林詩南,低聲道;“算姐求你行不行,在我認識的所有人裡你是最有可能查明鄧潔死因的了,我真的隻能靠你了。”
“無論最後查不查得出來姐都不會有什麼怨言,隻要你認真去查,好不好?幫幫姐吧。”她說。
林詩南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想着她口中所謂的那個證據,最終還是答應下來,留着她,或許比今天在這裡殺了她帶來的線索更多。
“好……好……我就知道你是個善良的好孩子。”她又拍了拍林詩南的手,我去給你拿東西。
她轉身走進房間,林詩南站在外面等候,腰帶處綁着的槍支槍套已經染上她的體溫,她不動聲色地将手放在褲腰處,方便一會兒有任何突發狀況的發生。
程谷山的動作很快,她從放證據的小房間裡出來的時候才堪堪過去幾分鐘,“你拿着。”她把一個扁扁的黑色小方盒塞進林詩南手中。
“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現在外面對你來說不安全,東西就在裡面,明天上午再來找我。你自己路上小心點。”
她口中不停念叨,手上也不停把人往外推去。
“快走,快走。”
林詩南在她不停的催促下離開了家具城。
特快列車上,四周的乘客隻有零星幾個,但林詩南覺得不對勁。
她用餘光左右查看,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任何能夠威脅到她的因素。
不對,還是不對,她全身的汗毛幾乎都要炸起來。
她的直覺一向都很準,這些人絕對不對勁!
林詩南默默将包裡的那個黑色盒子塞得更深,不動聲色地移動到車門旁。
先看看有沒有幾乎下車再說。
她有些怅然地掃視一眼四周,每節車廂都有高清的檢控,空間又并不算大,幾乎沒有做小動作的餘地,想要在這些“眼睛”下做事一點也不方便。
雖然外面仍然有監控,她看着窗外,至少外面的遮擋物足夠多,不至于讓她的所有赤裸裸地攤開在陽光下。
N:「實時定位發送」準備處理監控。
雲:收到。
蚊子: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