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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同你很熟麼？”慕容雲探出半邊身子。

于子洋唰地掀開靛青馬褂下擺，咋咋呼呼的，“熟不熟另說，我就是見不得有人橫行霸道！”

慕容雲險些被氣笑。

她分明記得三日前這人還捧着松煙墨去到鄭源面前谄笑呢！

宋奇剛想揮舞着拳頭過去，被慕容雲勾住袖口。

目光交會刹那，宋奇立馬會意，抱着胳膊懶散倚在旁邊看戲。

鄭源青筋暴起，說話時胸膛劇烈起伏，“于子洋，你已經決定和我為敵？日後你當了官，你的仕途不想要了？”

瘦削的身影捏了捏拳頭，他扭頭看向負手而立的上官玄。

再聯想到上官玄的榜上排名，咬咬牙道：

“寒窗十載，我要憑真才實學科舉！”

圍觀學子越來越多，雖無一人敢拍掌叫好，一個個眼底卻透露出快意。

鄭源掃過人群，那些對他躲閃的目光，都在嘲笑他庶出身份，沒一會甩袖離去。

肖恒擦肩而過時，鄙視了于子洋一眼。

“僞君子。”

于子洋譏諷，“總強過當個跟屁蟲”

等人都散了，宋奇大步向前擋在于子洋前面。

“唱哪出？”宋奇塊頭大，尤其這些天吃的還多，兩個人站在一起，宋奇的體型是于子洋的兩倍。

“交個朋友。

之前是我不對，如今我已改過自新。

看到你們，我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鐵兄弟。”

宋奇挑眉，回頭想聽其他兩人的意思。

慕容雲饒有興趣地欣賞于子洋一系列的動作。

于子洋看到希望，上前想搭上慕容雲的肩膀。

上官玄的折扇啪的一聲，差點将他的手打骨折。

“風大，手滑。”

漫不經心的聲音輕飄飄的。

于子洋臉色難看，強撐笑容，“你們要去哪？”

瞧他一臉期待，慕容雲無奈地說，“下山給人吟詩作賦好賺點銀子。”

吟詩作賦賺錢……

對于書生們來說，是不能拿上台面上講的事。

書生讀的是聖賢書，怎麼能和粗俗的銀子挂上關系。

“這……鄉試在即……

辭賦還需溫習。”于子洋眼神遊移。

“無妨。”慕容雲撣了撣袖子上的塵，額前幾縷碎發輕揚。

白皙，清俊。

明明身上粗布麻衣，偏偏生出三分矜貴。

下山路上蜿蜒山道，竹葉婆娑，宋奇欲言又止。

竹林風聲蕭瑟，宋奇終于是沒忍住。

“慕容，你真信他？

上個月他還撺掇着鄭源往你硯台裡放膠水！”

慕容雲捧腹大笑。

“你平日都比我聰明，但這次，感覺你是睡糊塗了！

日後你在堂上不準睡覺！”

宋奇不樂意，抱起腰間的水壺噸噸噸地喝水。

“貓捉弄老鼠罷了。

與其撕破臉，不如看他唱戲，反正我們不吃虧。”慕容雲狡黠地笑。

“聰明。”上官玄指尖拂過道路兩旁的野菊花，微不可察地揚了揚唇。

*

“爹娘！我回來啦！”

開門的是一個白發蒼蒼的婦人，她眼睛有點朦胧，揉了揉眼睛：“奇兒？”

“娘，在呢在呢！”宋奇伸出手一把抓住林氏的手。

“你爹出去捕魚了！這幾天都沒回來。”

林氏給他們仨倒茶。

整個家裡沒有下人丫鬟，都是林氏一個人操勞。

她看上去年紀有點大，但手腳麻利，行動自如。

“你們有口福了，捕魚回來都有好吃的。”宋奇雙眉舞弄道。

“這是……慕容？”林氏問，“宋奇總在書信中提到你們。”

宋奇趕緊打住，“娘，别什麼都往外說呀。”

“老婆子，開門！”外面一聲渾厚的音聲響起，宋奇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宋奇爹魁梧霸氣，手裡提着兩籮筐的魚蝦海鮮，蓑衣還在滴水。

整個人身上濕漉漉的，還透着一股海的鹹味。

宋南嶽沒好意思同他們靠近，點了點頭打招呼之後趕緊去換了身衣裳。

宋家的房子不大，坐落在較偏僻位置，穿過幾條街就有一個碼頭，這裡的人有部分是靠捕魚為生的，也有賣貝殼首飾小物件的，吃的大部分是海鮮類。

可謂經營種類豐富，雖比不得青山書院山腳下那樣繁華，但也算熱鬧。

“你們喜歡吃什麼口味的？水鹵？川辣？爆炒？清蒸？

更喜歡吃魚還是蝦啊？有沒有海鮮過敏？”宋南嶽拿着兩把菜刀出來，嘴裡碎碎念，下巴上的大茬胡子還沒來得及收拾，笑得很開心。

“爹，他們啥都吃，我們口味一樣！做成川辣就成！”宋奇搓搓手，“我去後廚幫你。”

看着這兩父子咋咋呼呼的，林氏彎着眉眼笑，“我帶你們在院裡轉轉？他們做飯很快。”

院子不大，圍牆修得很高，牆上邊緣還有玻璃碎片插着。

可見防護意識很高。

院子最角落種了一株薔薇樹，根杆很細，但薔薇花卻開的很豔。

九月十月是薔薇花開得最豔麗的時候，一團團的粉紅色在半空上挂着，賞心悅目。

秋風刮過，薔薇花瓣掉落，慕容雲伸手用手心接住，輕飄飄的，掌心癢癢的。

鼻腔中有一股清香。

身後的上官玄輕輕撥了撥她的後腦勺的頭發。

“？”慕容雲轉身，看他眼底帶笑。

“你頭發上有花瓣。”上官玄背着手獨自在院子裡走了幾步，“這院子真好。”

“好在哪裡？”

慕容回想自己剛穿進來那會，一出房門見到的院子巨大，各處修繕的都很好看。

她是府中的嫡小姐，母親唯一的女兒。

花花草草各式各樣的裝飾一個不落，可謂是寵在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