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執朝外看了一眼,小聲同她講:“之前她媽是我媽的病人,沒錢治病我媽出的錢,又出錢讓她念完了高中,就這樣。”
徐郁青擺盤的手一頓,原來不光養着她,還會出錢幫别人。
“你媽真是個很好的人。”她頗為感慨地說。
“那當然。”
“那她和你哥?”
“連你都看出來了?”李執十分震驚。
“……”徐郁青斂下眼皮,無語得很,“什麼叫連我。”
說罷也不聽他再解釋,端着盤子出去了。
靠,她在心裡畫圈圈,連李執都敢小瞧我?!
那女生見她出來立馬站起身,徐郁青把東西放好,條件反射地說:“坐吧,花錢的不用這麼客氣。”
語境熟悉到她恨不得立刻摸出一打塔羅牌。
“啊?”
“……”徐郁青閉了閉眼,就無語!
剛剛是有點走神,類似的這種場景經年累月裡不知道出現過多少次,身體有習慣的接待方式。
都怪李執!
罪魁禍首就跟在她身後,“你倆杵這幹嘛,相面啊。”
徐郁青白了他一眼,轉臉笑着說:“快坐吧,别客氣。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李想還沒下來,放個東西也這麼慢。
“我叫劉美玲,你是?”女生說話嗓音很是低柔溫婉。
“徐郁青。”
劉美玲微微颔首,“郁青妹妹,我記住了。”
咱倆誰大啊,你就妹妹上了。
徐郁青:“餓了吧,我們先吃。”
“還是等李想一起吧。”
“……”
徐郁青隻好把伸向麻花的手又蜷縮着收了回來,咬着牙低聲對李執說:“上去看看你哥在幹嘛呢,這麼多人等他。”
“哦。”
李執一離席,劉美玲仿佛更不自在了,手都不知道放到哪裡好。
索性徐郁青不是個會尴尬的人,“聽他們說你住得遠,怎麼過來的?”
“坐公車。”
公交車嗎,她出去兩趟好像還沒見過,“在哪坐啊,投币的嗎?”
“嗯?”劉美玲沒聽懂,“投币?”
“就是,上車怎麼付錢。”
劉美玲笑笑,“單位發的月票,不用自己花錢的。”
……知道你有單位了,“那挺好的。”
“那個……”劉美玲有些欲言又止。
徐郁青歪歪頭看她,那什麼?
她微微有點不好意思,很小聲地問:“你跟李執是什麼關系?看他好像很聽你的話。”
哈?
徐郁青瞳孔浮上了一層不解。
她瞟了眼後面下樓的兄弟倆,這叫什麼問題?
不過李想的聲音比她先出口,人未至聲先到,他說:“她是我們小妹。”
劉美玲循聲連忙站起身,“你下來了。”
見李想神色似乎不太高興,急忙解釋道:“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随便問問。”
李執則是一言不發地在徐郁青身邊坐下。
徐郁青來回打量了幾圈,好奇怪的氣氛。
她撇撇嘴,“你們都不餓的嗎。”
李執夾了塊炸糕給她,“快吃吧,再磨蹭都涼了。”
李想繞了一圈在她另一側的空位上坐好,剛好形成了一方三對一的場面。
更詭異了。
劉美玲局促地給自己撕了半個麻花,正猶豫着另一半是不是可以放回盤子裡,徐郁青見狀,“要不給我吧。”
劉美玲感激地遞給她。
然後徐郁青吃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安靜的一頓飯。
福利院的争搶。
養父母家的争吵。
廟裡的熙攘。
都市的繁華。
填補生活寂靜的電視劇背景音。
通通都沒有。
她渾身不自在,這是什麼靜音的世界。
“你們今天的人生信條都是食不言寝不語嗎?”徐郁青真的很好奇。
“今天和人生信條不能組在一起使用,是語病句。”李想淡淡地說。
“……”
徐郁青:好好好,高考語文是吧。
想到這,她真的很想問問現在高考還考不考語病。
她是理科生,沒有太高的文學造詣。
劉美玲:“怎麼說話還要指出語病?郁青妹妹是要高考嗎?”
李想‘嗯’了聲算作回答。
劉美玲似乎真的很羨慕,“哇,妹妹真厲害,不像我這麼笨,大學也考不上。”
“你們家基因真好。”
徐郁青:……
也就是現在的人樸實,陰陽怪氣風還沒盛行,劉美玲的話多半是真心的誇獎。
可她聽着就是想吵架。
時代的鴻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