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亮起，周圍的世界車水馬龍。

宋酌看着莫知與，問：“現在嗎？”

莫知與想說“是”，但又想起自己沒帶相機，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回小區的小門，于是把手裡的梧桐葉塞到他手裡，說：“是，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拿相機，十分鐘就好。”

宋酌想說不用那麼麻煩，手機拍也可以，但莫知與已經轉身往回跑了，他瞧着人遠去的背影，聳了聳肩，站到一旁的路燈下踢樹葉。

正值下班高峰期，面前的道路不斷有車輛疾駛而過。宋酌踢樹葉踢煩了，就擡頭觀察對面餐館裡進進出出的客人。

店裡忽然走出一家人，父母在前面邊走邊恩愛，一個大概八九歲的男孩提着購物袋，屁颠屁颠地跟在父母後面，小短腿拼命邁着，跑到媽媽身旁就蹦跶着跟媽媽說話，像是要把媽媽在爸爸身上的注意力吸引走。

宋酌覺得好笑，他捏着梧桐葉的葉柄，靠着一旁的樹，微微勾着唇。

“咔嚓！”

宋酌聽見聲音，扭頭。

“咔嚓！”

相機的聲音再次響起，莫知與放下相機，擡眼沖他笑。

“來了？還挺快。”宋酌朝他走過去，問，“拍得怎麼樣？”

莫知與摁相機裡的照片，笑說：“我男朋友自然是帥氣得不得了，看看？”

莫知與把相機舉到宋酌眼前，兩張照片都是在他放松且不防備的時候拍的，十分自然，特别是那張扭頭的照片，少年站在路燈裡，腳下的枯葉裡含着秋意，回頭時眼波似柔水，即便是橘黃的燈光也掩蓋不住那潤玉般白皙的皮膚。

莫知與問：“怎麼樣？”

“好看。”宋酌點了點頭。他其實很少拍照，但莫知與剛剛說想拍他的時候，他第一反應不是拒絕，而是該擺什麼樣的姿勢。

意識不到鏡頭時拍出來的照片沒有一點僵硬感，莫知與越看越喜歡，說：“好看就好，再拍幾張怎麼樣？”

“行。”宋酌幹脆利落答應。

宋酌站在路燈下，沒擺什麼姿勢，隻是看着鏡頭。

莫知與舉起相機拍了幾張，笑着說：“你别跟拍證件照一樣啊，笑一個。”

“噢。”宋酌把那片梧桐葉揣進兜裡，然後就那麼揣着兜，微微彎着眼角看向鏡頭。

道路的車來來往往，飛馳時拉出的幻影撲進了莫知與的鏡頭，背景模糊，卻把宋酌拍得極其清晰，橘黃的路燈打在少年肩頭，光影撲朔間，莫知與看了又看，始終挪不開眼睛。

莫知與拍了很多宋酌的照片，連宋酌整理衣服的鏡頭都拍了進去，即便拍得很模糊，他卻舍不得删。

夜晚風涼，兩人下來時穿的衣服都不厚，莫知與怕宋酌着涼，不敢再多拍，和宋酌一塊兒走向回小區的小門。

走着走着，莫知與忽然攬住宋酌的肩膀，然後倒轉相機，對宋酌說：“看我。”

宋酌被攬住時愣着看向他，他看向鏡頭，兩人就在這昏黃光影間，定格了他們的第一張合照。

宋酌扯了扯莫知與的手，說：“給我看看。”

“沒有拍歪，還挺不錯。”莫知與笑着給他看，“我回去發給你。”

宋酌看了看，确實拍得不錯，反着相機不好拍，但正是這種随意間的一拍能出好片。宋酌摁着相機，笑着點頭：“你挺會找氛圍和角度，以前人像拍得多嗎？”

“還行，給高中的一些同學拍過。”莫知與對自己的技術很滿意。

回到家，莫知與借了宋酌的電腦導照片，宋酌就坐在一旁看着，問：“要修圖嗎？”

“嗯，一些細節要修一下。”莫知與點點頭。

修完圖，莫知與笑着看了宋酌一眼，把圖發到微信，保存到自己手機裡，然後當着宋酌的面把照片換成了壁紙。

換的是那張合照。

“怎麼樣？”莫知與說，“以後我每天起床看你在看時間之前。”

這人講起情話一點也不臊。“有病。”宋酌笑着拍開他，起身說，“我去洗澡先，你自己慢慢折騰。”

莫知與笑着摸了把他的腰，繼續修剩下的照片。

客廳裡的時鐘指針滴答，宋酌洗澡時水聲淅瀝，莫知與修着照片，腦子裡卻想象到了浴室裡煙霧缭繞的場景。他耐着燥熱把照片修完，然後打包一齊發給了宋酌。

發給宋酌後，他琢磨了一會兒，又打開圖蟲，把照片編輯，思忖着打了幾個英文字母“my boy”，然後摁了發布鍵。

發布鍵剛摁下，浴室的門就開了。宋酌披着浴巾出來，見莫知與在關電腦，問：“修完了？”

“嗯。”莫知與把電腦擱桌子上，走過來抱他，腦袋像小狗似的蹭人。

宋酌嫌棄他，推着人：“你沒洗澡，别蹭我。”

莫知與不聽，等蹭夠了，才轉身進浴室洗澡。

晚上睡覺前，兩人又蹭了一會兒，莫知與摟着他，在他耳邊呢喃。

呼吸裡帶起危險信号的時候，莫知與卻停了下來，他說：“你明天得上課，今晚早點睡吧。”

宋酌撇了撇嘴，語氣裡有點不滿：“你明天什麼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