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咪走開呀!”
嗷嗚
“狐狐不會生病,窩不要打疫苗”
嗷嗚!嗷嗚!
墨團團縮在牆角裡對着舒哲呲牙。
他從被叫做疫苗的東西裡聞到了好多獸獸的氣息。
墨團團甩腦袋呲牙炸毛,爪爪在地闆上磨出刺耳聲響,他裝出一副兇狠模樣,試圖吓退一直追他的兩人。
狐狐不讨厭獸獸氣息,可狐狐不想這些獸獸氣息進入狐狐體内。
壞龍剛剛出了門,這兩個人就拿着疫苗追着他跑。
“嗷嗚”
“不要紮針”
“貓崽,不怕”白絨氣喘籲籲地追上來,嘴裡念念有詞。
“舒哲就是給你打個小小的疫苗,貓崽都要打的”
“貓崽乖,不疼的,” 說罷,他回頭狠狠剜了舒哲一眼,暗罵這條蛇真不靠譜。
隻讓他帶着儀器過來給貓崽檢查,他倒好,一聲不坑地把疫苗帶來了不說,還直接拿了出來,當着貓崽的面拔針蓋推針頭。
現在的壞境不利于小妖怪們的生長,特别是剛出生的幼崽容易夭折。
靈蛇一族根據人類的孩童疫苗和寵物疫苗又嘗試了各種辦法,研究了近二十年,制出了适合妖怪幼崽的疫苗。
這些疫苗彌足珍貴,能提升幼獸的血脈之力,用掉一針便少一針,既然疫苗已被激活,貓崽就算抗拒地厲害也是要打的。
所幸,玄逸去接迷了路的安伯,否則他與舒哲怕是現在已經打了起來,玄逸是反對疫苗的存在的。
起初,檢查時貓崽很乖很配合,直到舒哲激活了疫苗,原本安靜的貓崽瞬間炸毛,在他的懷裡瘋狂扭動,小爪子亂揮,大有“甯死不屈”的架勢,他生怕弄疼貓崽,不敢抱的太緊,就被貓崽掙脫了。
貓崽一落地就像被點燃的小火箭,在屋裡橫沖直撞,上蹿下跳。
巴掌大的貓崽卻勁兒大得像小牛犢,反應也快,舒哲他倆根本抓不住,其實一個定身訣就能解決。
但他不想給貓崽留下壞印象,想哄貓崽自己願意打,打疫苗幼獸如果不配合,會很疼,他也不想讓貓崽疼,想到此,白絨又狠狠地瞪了舒哲一眼。
墨團團繼續呲牙,經過剛才的相處,墨團團已經知道他們聽不懂他的叫聲,就用力地搖着小腦袋,來傳達他的不願意。
“不行,要打。”舒哲冷聲拒絕。這小幼獸全然不知,幼獸不接種疫苗,夭折的風險很高,正因如此,“廢柴”幼獸,才更需要疫苗激發血脈之力,不然不能修煉的妖怪和普通獸類有什麼區别。
“不要”
嗷嗚
墨團團聽到舒哲的話,刨地闆的爪子愈發用力,把地闆扒拉地刺啦刺啦地響。
“必須打!”舒哲神色冷峻,絲毫不買賬。
“嗷嗚嗷嗚!”
“窩不要紮疫苗針”
嗷嗚嗷嗚嗷嗚!
墨團團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向白絨,小小的身子開始搖搖晃晃,試圖裝可憐博取白絨的同情。
白絨身上的氣息很好聞,相比較一臉兇氣還拿着疫苗針的舒哲,墨團團還是很喜歡白絨的,他可是一隻聰明狐狐,知道向誰撒嬌有用。
地上的小不點兒,此刻像個被風刮亂的絨球,毛兒淩亂地炸着,晃晃悠悠的小身子,應該是已經竭力卻還想要站穩,一雙水汪汪的眼睛裡滿是驚惶與無助,濕漉漉的,像極了浸了朝露的黑寶石,蒙着層惹人憐愛的霧霭,怯生生地望向他,楚楚可憐的模樣,直叫白絨心尖兒發軟,恨不得将這軟萌的小可憐抱到懷中,好生安撫。
“要不,還是等玄逸回來再說?這畢竟是玄逸養的,要不要打,應該由玄逸來決定” 白絨到底是不忍心開了口。
他知道舒哲為什麼要趁着玄逸不在時給貓崽打疫苗。
“嗷嗚嗷嗚!”
“是呀,要等玄逸回來呀!”
墨團團的小腦袋用力地點着頭,他不清楚玄逸回來後會不會也讓他紮疫苗針,可能拖一會是一會兒。
“三分鐘”舒哲淡聲道。
白絨:“……”舒哲是在提醒他,疫苗還有三分鐘就要被浪費了。
疫苗一旦激活,十五分鐘内必須用掉,過了十五分鐘疫苗就會失效。
白絨心裡默默跟貓崽說了聲對不起,臉上卻笑得如沐春風,和聲細語地哄着:“貓崽,不想打咱就不打,走哥哥抱你離這個家夥遠遠的!”
白絨笑起來很好看,身上又自帶一股親和力,剛才說的話,正合狐狐心意,他朝白絨點了點頭,放松了戒備,
小腿習慣性一蹬,想把自己“發射”出去,送入白絨的懷抱。然後狐狐沒站穩,吧唧……狐如其名像個圓團子滾了出去,被白絨及時地抓進了了懷裡。
然而涉世未深又被保護的太好的狐狐到底是不知道“人間險惡”
看着走路都走不穩還如此信任他的貓崽,白絨對貓崽的愧疚又多了幾分,朝舒哲使了眼色,舒哲便一秒鐘不帶猶豫地對着墨團團使了定身訣。
“靈蛇?”通過妖力能辯出獸類的墨團團有點興奮,原來舒哲也是妖獸。
然而他的興奮在想扭頭對舒哲打招呼時徹底變成了驚恐。
“壞蛋騙狐!”動不了的墨團團反應過來白絨騙了他,眼睛裡頃刻間蓄滿了淚水。
“貓崽乖,是白絨哥哥不對原諒哥哥好嗎?”
“打疫苗是為了貓崽好,就疼一下,一下就好,打完之後貓崽再生白絨哥哥的氣好不好。”
“舒哲!你還不快點!”
嗷嗚嗷嗚嗷嗚嗷嗚嗷嗚!
“窩都不是你們這裡的獸獸!根本不需要你們的疫苗!”
墨團團氣哭了,比起疼,他更不想身體裡有陌生獸獸的氣息!
墨團團動彈不得,隻能使勁全力嘶叫着,稚嫩的小奶音都破了音,尖銳的聲音裡滿是恐懼與無助。
嗷嗚聲直直鑽進已經走到别墅門口的玄逸,刹那間,他臉色驟變,不及多想,立刻催動妖力。
眼看疫苗就要紮進幼獸屁股,幼獸卻飛走了的舒哲:“……”
墨團團睜着水汪汪、黑溜溜還挂着淚滴的大眼睛,被霸道濃烈的黑色妖力溫柔地包裹其中,迅疾穿牆而過。
與此同時,舒哲手中原本淺粉色的液體疫苗化為透色,仿佛剛剛的一切都隻是一場虛幻的泡影。
白絨見此,則悄無聲息地松了一口氣。
别墅門外,墨團團穩穩地落入玄逸帶着薄繭的大手中。
看着手中明顯剛剛哭過,淚痕還未幹,又被施了定神訣的小東西,玄逸的臉色陰沉得可怕,眼中隐隐有怒火在翻騰,那副模樣仿佛是在極力壓抑着即将爆發的怒氣。
嗷嗚嗷嗚嗚嗚嗚嗚嗚嗚
“都是壞蛋!”
扭了扭身子發現自己能動的了的墨團團,擡頭看到是玄逸,委屈宛如決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順着毛茸茸的臉頰不斷滾落,滴在玄逸的手心。
“都怪你!要不是你,窩也不會這麼倒黴!”墨團團哭的一抽一抽的。
玄逸見此,有些僵硬地伸出左手,輕輕撫摸着墨團團的小腦袋,别扭安慰:“别哭,沒事了。”
舒哲面色冷峻,攜着周身寒氣,從門内踏出。他将手中緊攥的疫苗,毫不留情地扔向玄逸,随即對着玄逸身旁,身着灰色中山裝,白發蒼蒼且長須飄飄的老者,淡淡地喚了聲:“安伯。”
安伯手捋長須眸含戲谑,搖頭輕歎:“安伯瞧着,小卷毛這神色,好似不太待見我這把老骨頭咯。”
“沒有。”舒哲忙朝安伯躬身行禮,似是驚覺自己方才的态度過于冷淡,撓了撓卷毛,又補充道:“安伯,我沒有不想見您。”
“哈哈哈,小卷毛還是這麼可愛。”安伯爽朗大笑起來。
舒哲的兇臉上,此刻悄然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紅暈,為其冷硬的面容添了幾分柔和。
墨團團見舒哲出來,哭都不哭了,掙紮着要從玄逸的手上跳下去逃跑,被玄逸眼明手快地穩穩将其抱在懷裡。
他輕輕拍了拍懷中那極力扭動着的小黑球,嗓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許下保證:“放心,不打針。”
墨團團聽到玄逸的話,安靜下來,雖然他從壞龍開始,就一直倒黴,但他能感覺出來壞龍沒有騙他,狐狐不用打針了。
一直緊繃着的小身子,此刻終于徹底松懈下來,在玄逸懷中舒展開來,宛如一張軟綿綿的狐餅。
眼皮漸漸耷拉下來,他實在累極睡了過去。
玄逸見此,原本陰沉的俊臉,稍稍緩和了些許,猶如密布的烏雲被陽光撕開了一道縫隙。
待安伯與舒哲寒暄完,玄逸眸光冷冽直直刺向舒哲:“出來之前,我就說過不要自作主張。”
“不打,會死的。”舒哲語調生硬。
“它不會死,也不需要打針。”玄逸忍無可忍擡起腳就朝舒哲踹了上去,踹上去時還用了妖力。
這一腳勁道十足,隻聽“咔嚓”一聲脆響,舒哲左腿應聲而折,他悶哼一聲,單膝跪地,額上冷汗簌簌而落,卻硬是咬着牙未吭一聲。
“玄逸,你啊……”安伯瞧了眼玄逸懷裡的小幼獸,到底是沒阻止,拍了拍玄逸的肩頭,又看了眼半跪在地上的舒哲,搖了搖頭,先回了别墅。
這兩個小子之間的事他還是不要參與為好。
“舒哲,我對你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玄逸說完,看都沒再看一眼舒哲,抱着懷裡已經睡着的小黑球回了别墅。
至于白絨那一腳,就先允許白絨欠着。現在想都不用想,白絨恐怕早在舒哲這個固執得像條筋的家夥獨自出來的時候,就溜得沒影了。
舒哲掙紮着從地上起身,撿起地上的疫苗,一瘸一拐地往别墅折返。
“疫苗錢、醫藥費,結一下,總共200萬。”舒哲在玄逸身後開口。
“找死?”玄逸又隔空給了舒哲一拳上了樓。
“你明知道他愛财如命,還敢問他要錢,過來坐,安伯給你接上骨頭。”安伯捋着胡須開口。
“哦”舒哲悶哼一聲,如霜打的茄子在安伯身旁落座,耷拉着腦袋,一副蔫蔫的模樣。
安伯手法熟稔地為他接續斷骨,讓他留下來等不疼了再走。
妖怪的恢複能力很強,骨頭斷了雖然疼,但對妖怪來說也不過是小菜一碟,玄逸到底還是留情了。
剛接好骨,安伯便擡手在舒哲頭上敲了一下,開啟了唐僧念經般的數落:
“你明知玄逸什麼脾氣,還敢不經過他的允許,給他要養的幼崽打疫苗。”
“那麼小的幼崽,你也下的去手,要我說,玄逸踹你這一腳還是踹輕喽。”
“你就沒尋思尋思,為何給幼崽打疫苗都得經其族人點頭?”安伯表情嚴肅起來。
“知道,打完疫苗,還需要有人給幼獸疏導,這個,我和白絨都能做。” 舒哲答道。
這話如同火上澆油,安伯瞬間變了臉色,擡手又重重在舒哲的腦門上敲下,這一下使得舒哲頭上迅速腫起個大包,活像突兀冒出的小山丘。
“嘿!可顯出你們能耐了,真當自己是了不起的大妖怪了!”安伯一貫慈眉善目的形象瞬間崩塌。
“走走走、趕緊拿着你的東西走!”
他怕這小子再不走,他會憋不住把真相告訴這小子。
“哦” 舒哲雖然一頭霧水,不知道安伯為什麼這是怎麼了,但還是很聽話的拿着東西就走了。
腿很疼,但已經接好骨頭,不影響舒哲走的飛快,怎麼看那背影都頗有些狼狽逃竄的意味。
安伯:“……”
玄逸感知道那條蠢蛇走了,才下樓,在安伯對面坐下,回想起剛才屋裡睡覺吧唧嘴的小東西,嘴角勾勒出一個輕微的弧度。
安伯把玄逸細微的表情看在眼裡也露出笑容與玄逸談起了正事。
“這隻幼崽來曆不明,确定要帶在身邊?其實安伯可以将它帶回去養着,你……”
“不用”玄逸打斷了安伯的話,沉思了一下繼續說:“這次,或許是它救了我。我本打算找天道确認,不過祂藏了起來,祂不主動現身,我找不出祂。”
“如果是這樣,那便是你的機緣,你該好好待它。”
“有沒有讓我與它能夠溝通的方法。” 玄逸點了點頭,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這……”安伯頗有些為難,方法有是有,但是……他猶豫着,到底是沒說出來。
“安伯?”
“等幼崽醒了我再瞧瞧。”
“唉喲,為了盡早瞧上那幼崽一眼,我這把老骨頭硬生生狂奔了百餘公裡,如今這腰也酸,背也痛呐。” 安伯扯着嗓子吆喝,還煞有介事地捶打着雙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