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浴後,姜雲陵需要最後試一次明日婚禮穿的嫁衣,麥冬給她裝扮妥帖。姜雲陵看着鏡中的自己,紅色嫁衣像是燃燒的火焰,熾熱中蘊含柔美,将她包裹其中,嫁衣如夢,繁花似錦,秀麗絕倫。
姬瑄府邸,衆人正在準備明日婚禮所需的器具和食物,姜绮楚薇和姬瑄的兄弟姐妹們都來幫忙。
周王畿大宰單升與其子小宰單昭攜禮品而來。
“外祖,舅父,你們來了。”姬瑄臉上帶着喜色。
“瑄兒,你終于要成婚了,晉君安排了誰給你主婚呀?”單升滿臉親切的笑容。
“君兄說為了表示對齊國的尊重,讓正卿何複為我主婚,”姬瑄道。
“嗯,好,你舅父熟悉王畿的各種禮儀,就讓他充當贊者,協助正卿完成婚禮罷。”單升指了指單昭。
“是。”姬瑄點了點頭,有舅父幫忙,婚禮想必會進行的更加順利。
婚者,謂黃昏時行禮,故曰婚。
婚禮當日,黃昏初臨之時,碧天被夕陽的光輝染上金紅,仿佛彩色的綢緞。漫天金光耀眼,萬頃霞波醉人。雲霞舒卷自如,旖旎多姿,恰似绮麗的錦繡。
姬瑄指揮着侍者們在室外的東方擺設三個鼎,姬晟和姬良好奇地看着。
鼎面向北,以北邊的鼎為尊。最北面的鼎中裝的是一隻小豬,左右牲體合在一塊,蹄甲都已剝掉;舉肺兩塊,脊骨兩塊,祭肺兩塊。中間的鼎中是十四條魚,南邊的鼎中是一隻風幹全兔,但尾骨不得放進鼎中。以上食物全部煮熟,每鼎都添加鼎杠和鼎蓋。
楚薇和姬秋莪仔細查看來一遍房中擺設好的食物:加醋的醬二豆,腌制的冬葵菜和螺醬四豆,這六豆用同一塊巾遮蓋,以防灰塵。黍、稷共計四敦,都加上蓋,以保溫。濃湯汁在竈上。室中北牆下放置酒,用粗葛布遮蓋,上面放有勺,勺柄向南。在房戶的東面也放置酒,南面放一篚,内有酒爵和一對卺。
賓客門紛紛到來,姬瑄拱手相迎,姬紹與秦青蔓帶着姬豐來了,按照禮節,晉國的公族和卿族全都到了。
一片歡聲笑語中,新婦的馬車隊伍穿過繁華的街道,緩緩駛來,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門口,見證這場盛大的婚禮。
馬車穩穩地停在了大門口,車門打開,姜雲陵由麥冬扶着下了馬車,一身嫁衣如火,步履優雅,絢麗奪目,笑靥流轉之間,令人心醉神迷。
衆人看清她的臉時,皆屏息驚歎。
姬瑄一襲紅袍,華貴俊逸的臉上光彩煥發,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他拱手行禮,請姜雲陵進門。走到房門前,姬瑄又拱手行禮,請姜雲陵進入,二人一同從西階登堂。
席已布好,姬瑄站在席前,姜雲陵站在姬瑄西邊,面向南。
何複高喊道:“奉匜沃盥。”
麥冬和另一個侍女為他們澆水洗手。
贊者單昭撤掉覆蓋在食物上的布。侍者洗手,取下鼎蓋,把鼎擡進來,放置阼階南面,鼎面向西,以北邊的鼎為尊。執匕和俎的有司跟着擡鼎者入内,将俎放置鼎西,匕放進鼎内,然後面向北,用匕從鼎中取出食物,放置在俎上,等候進獻。
單昭把醬放置新郎席前,腌制的冬葵菜和螺醬放置醬的北邊,豚俎擡進來後,放置冬葵菜和螺醬的東邊,再向東放魚俎。風幹的兔子肉放在豚俎和魚俎的北面。黍放在兔肉的北面,黍西放稷。大羹汁放在醬的北面。女侍為新婦布席。然後打開敦蓋,仰置于敦的南面。
陳設已畢,何複開口道:“對席。”
姬瑄拱手行禮,請姜雲陵就席,雙方在席兩邊相向坐下。
“食禮啟。”何複道。
單昭将黍移放置席前,又授給肺、脊。夫婦先吃黍,再用羹汁,咂醬,這是一飯,三飯之後,食禮結束。
“食禮畢,初酳之禮。”何複道。
單昭洗爵酌酒,請姬瑄漱口,姬瑄拜而受爵,單昭答拜還禮,姜雲陵的禮儀也是如此。單昭進肝炙,夫婦嘗之,再把肝炙放在盛腌菜的豆中。
初酳之禮結束,姬瑄和姜雲陵拜謝單昭,單昭答拜還禮,接過他們手中的爵。
“再酳之禮。”何複道。
再酳之禮,從洗爵開始,儀式與初酳相同,但是不進肝炙。
“三酳之禮。”何複道。
三酳時用卺盛酒,儀節與再酳相同,便是合卺,就是将一個葫蘆剖開成兩瓢,用紅線将兩瓢系在一起,盛滿酒供男女各執一瓢合飲,謂之好合,以示夫妻之始。
姬瑄和姜雲陵端着合卺酒,目光交彙,一同飲下甘醇的美酒。
單昭坐下祭酒,祭畢将爵中的酒飲完,又行拜禮,夫婦答拜還禮。
“禮畢。”何複道。
姬瑄和姜雲陵都起身,麥冬扶姜雲陵進入洞房,姬瑄則與賓客們繼續宴飲。
姬晟凝視着姜雲陵離去的方向,仿佛在思考着什麼。
與姬晟同席的祁彰用胳膊碰了碰他:“菜都上來了,怎麼不吃?”這小子平常吃飯比誰都積極,今日婚宴這麼豐盛的菜肴反倒是不動筷子了。
“三兄的婚禮看得我也想成婚了。”姬晟轉過頭來,喃喃道。
“不用想,等到你成婚時,也是一樣的禮儀,公族和卿族都會來參加婚禮。”祁彰喝着湯,說了一句。
胡奚靜靜坐在席上,自被降職以來,他一直悶悶不樂,無時無刻不在盤算着怎樣恢複昔日的地位,眼看着姬瑄、姬晟分别被齊國鄭國搶去了,他卻沒辦法,因為他隻是個卿,搶不過這些大國國君們,但他一定要争取到一個公子。
胡奚看到席間正埋頭大吃的姬良,他是先君的幼子,母親是個秦國宗室女。雖然姬良性子有些軟,但若是成為他的女婿,凡事還得倚仗胡氏,便能為他所掌控。之前他向姬紹提出嫁女兒給姬瑄被駁回了,這一次改成姬良,姬紹總不能一直駁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