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奚府邸,姬良端着一杯酒,酒水泛着醇厚的香氣,色澤宛如琥珀,笑着送到胡奚面前:“阿父,嘗嘗好酒,慶祝我們好事将近!”
“嗯,賢婿,事成之後,莫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哦。”胡奚一臉得意。
“那是,隻要我即位,即刻複阿父正卿之位,封阿屏為君夫人,還會賜阿父良田豪宅,金銀珠寶,保阿父此生享之不盡!”姬良信誓旦旦道。
胡奚點頭道:“還有一事,等事成之後殺了何複!”
“全聽阿父的。”姬良答應着,神色卻蒙上一層暗色,壓低聲音道,“那我那兩個兄弟和侄子……”
“盡管包在我身上!”胡奚拍了拍胸脯道。
見胡奚如此,姬良心裡反而有些沒底,幹這種事情務必保險,他有些不放心,問:“阿父,那你打算派什麼樣的刺客去對付他們啊?”
胡奚看向身旁的兩個家臣,一個是他最得力的管家胡居,另一個是他頗為器重的家臣董栗,笑道:“我打算派這二人前去刺殺他們,他們二人可是我的家臣中武藝最高的。”
見胡奚竟然打算派這兩人去刺殺,姬良心中一陣驚吓,仿佛有烏鴉從他頭上飛過。姬良似乎明白胡奚為什麼在正卿的位置上沒坐多久便被撤下來了,他确實比不上何複。
“阿父,他們兩個真的能行嗎?”姬良額頭上隐隐冒汗。
“你們兩個露一手,讓公子瞧瞧你們的功夫!”胡奚招了招手示意。
看了胡居和董栗一陣花裡胡哨的功夫後,姬良擦了擦額角的汗道:“阿父,我看他們兩個去對付四兄都有些困難。至于三兄,幾年前我見過他練劍,他去王畿前,劍法就已經比四兄強了。”
聽他這麼一說,胡奚背後有些發涼,方才他定是被喜悅沖昏了頭。但胡奚神色很快恢複如常:“阿父還有後手,我已經花大價錢去魯國請了一名頂級殺手,和他們一起行動!”
“可是阿父,全天下最頂級的高手不都在晉國嗎,魯國那種小國能有什麼高手啊?”姬良遲疑道,“阿父你别被人騙了吧。”
胡奚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對姬良道:“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何複那裡探探他的口風。”
绛宮,秦青蔓見這些醫師都無濟于事,又想到一個醫術高明的秦醫,便派人去秦國請他前來。
“君夫人,秦醫俞緩已到。”宮女禀報道。
秦青蔓立即讓俞緩為姬紹診治,俞緩給姬紹看過病後,秦青蔓讓他出來單獨說話。
正值夜晚,昏暗的夜空下,斑駁的樹影灑在地上仿佛魑魅魍魉,在風中更加淩亂駭人。
秦青蔓站在婆娑的樹影中,低聲問道:“君上病情如何?你給我說實話!”
俞緩道:“回夫人,晉侯最多隻有一兩個月的時日了。”
“沒有任何辦法可以治了嗎?”秦青蔓陰沉着眸子,冷然道。
近日,秦青蔓命人嚴刑拷打的侍者在牢裡咬舌自盡了。如今已是死無對證,根本查不出來下毒之人是誰,更别提找到解藥了。
“就算用盡各種辦法給他解毒,也隻能延長幾個月。”俞緩無奈地道。
聽到姬紹已時日無多,秦青蔓身子晃了晃,往後一仰,險些摔倒在地。所幸她身後是樹,便用手扶住樹穩住了。
秦青蔓心神慌亂,她想到自己的兒子姬豐尚且年少,姬紹的兄弟們還對晉君之位虎視眈眈呢!她用力攥着手,塗着丹蔻的指甲掐進肉裡,讓自己清醒一些。
秦青蔓轉念一想,這或許是上天給她和姬豐的機會。而且她之前害死姬紹的小妾和那些小妾的孩子,為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理了理思緒,秦青蔓眸間的權欲更甚,等她當上太夫人,整個晉國就都是她的了,到時候還不是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在這裡,你要全部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麼就幹什麼!”秦青蔓淩厲地盯着俞緩,言語間滿是威脅的意味。
“是。”俞緩唯唯諾諾道。
何複的堂弟何骠在宮裡擔任近衛軍首領,他聽到這邊有聲音,便悄悄在附近停下腳步,不料卻聽到了秦青蔓和俞緩的密謀。
這段時日,都是秦青蔓令大夫馮兌去查姬紹中毒一事。由于沒有查出結果,何複便奏請了姬紹,讓梁序也來調查此事。
清晨,秦青蔓讓俞緩給姬紹施針,又灌了一碗藥。片刻後,姬紹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看到秦青蔓掩面痛哭,聲音凄厲,仿佛帶着無盡的痛苦和悲傷。
“君上啊,君上,你的病情越來越重,我和兒子以後可怎麼辦?”秦青蔓哭的肝腸寸斷。
“就算寡人不在了,我們的兒子也會繼承君位,你隻要守好豐兒,便能安享榮華。”姬紹安慰道。
“可是,有君上的弟弟們在,豐兒怕是繼不了位。公子們都不安分,君上在,還能壓住他們,若是君上去了,他們必定會讓妾母子寝食難安,求君上為了妾母子舍棄兄弟之情。”秦青蔓跪下苦苦哀求,淚水滑過面容。
“你想怎樣?”姬紹的聲音帶着虛弱。
“把他們都殺了。”秦青蔓道,音調中還帶着迫切懇求之意。
“不,寡人不想再殺兄弟了。”姬紹眼中透出驚恐和不安,或許是由于時日無多,他對于某些東西,已不像之前那般執着了。
“不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殺了我們母子兩個。”秦青蔓繼續道。
“他們不會……”姬紹的話出口後,意識到了自己說的不對。
“他們怎麼不會?為了君位,他們什麼都做得出來,難道你希望我們母子喪命嗎?”秦青蔓急道。
姬紹思索片刻:“夫人,傳衆臣和三位公子來,寡人會妥善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