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麼,得虧我不是......咳咳咳不是身嬌體弱的痨病鬼......本大小姐魂魄強橫堅韌,才不至于着了道......哎不是,少君您......啊......”
蕭衍渡伸出兩根手指貼在她的手腕上,閉上眼睛。
尹快雪心下一驚:“蕭衍渡靈力精純,剛剛他并沒有仔細探查,所以才沒有發現段野雪的魂魄,此刻瞧着他的架勢,必定要仔仔細細探查我的魂魄是否受損,這回可沒有那般好運氣,還不得把我就地正法,當年吸人靈力就被玄門定為十惡不赦的魔頭,現如今還奪上了舍,不知道比十惡不赦更加惡毒的是什麼。”
尹快雪急速翻轉手腕:“幹嘛呢,少君,這男女之間有大防,世人皆贊你郎朗如日月,湛然若神,怎麼還占起姑娘的便宜了?”
說着,還朝着蕭衍渡抛了一個眼角抽筋的媚眼,看得一衆子弟辣眼睛。
蕭清晝脫口而出:“誰要占你的便宜啦,咱們少君是怕你的魂魄剛被拘出來又被強大的陣法以魄換魄,有所不穩,這才探你的脈,還真把自個當根蔥了,看把你給美的。”
尹快雪存心惡心他,又抛了個自認為能将人陳年舊菜吐出來的媚眼:“我當然美得很啦,都上美人譜了呢。”
心道:“美人譜第二,可不得美若天仙。”
蕭清晝不屑地瞥了下嘴巴:“不過是第五十,也值得你稀奇。”
尹快雪笑出一朵花,順帶将手腕收在衣裙旁:“當然稀奇啦,請問你公子榜第幾啊?”
蕭清晝啞了火,這話他沒法答,他在公子百人榜中處于一百零一位,正好落選。
蕭衍渡收了手,隻看了一眼蕭清晝,目光平靜,看不出絲毫潋滟,後者隻覺得全身置于天山皚皚白雪中,還不自覺地收縮了下肩膀:“該死,該死,少君一定是氣我胡亂将他和幽篁仙子扯在一起,瞧我這張臭嘴巴,老是開得比腦子轉得還要快。”
尹快雪見蕭衍渡不再執意替自己探靈魂,頓覺松快許多,她走到般若面前頭,蹲下身來:“朝飲,你當真願意散去靈,領這些無辜之人平安走過黃泉之路?”
渡魂曲雖然有引領亡靈歸于酆都的功效,然而這些人的靈魂盤桓于塵世間太久太久,光憑一首渡魂曲,恐怕不能安然度過九曲黃泉。
“這是自然,我本就要送娘親再入輪回道,隻求幽篁仙子和少君能饒恕我這無知的仆從,讓他有一個向善的機會。”
尹快雪不由得想起了曾經的自己,所有人都在唾罵白矖妖孽,沒有一個人問過自己是否想要一個向善的機會,她自嘲地笑了下,已經身堕泥沼之人,旁人又怎麼會相信?
尹快雪快速整理了下自己的心情,轉過身:“少君以為如何?”
蕭衍渡點點頭:“若有再犯,決不輕饒。”
尹快雪恨得牙癢癢,暗自诽腹:“怎麼十四年前卻沒有見你如此大度。”
銀光閃過,四大神獸盡數沒入龍吟劍中,隻留下一片極細碎的星光,散着點點光芒。
尹快雪問:“不知那卷軸,朝飲姑娘置于何處,能否讓我觀上一觀?”
一道紅色的光芒閃過,金色卷軸躺在般若面的手心:“段家大小姐請看。”
尹快雪正取過卷軸,卻見般若面從地面上撿起一把劍,面不改色地将劍尖挑上掌心中的眼珠子,雙手交疊伏身:“朝飲懇求少君将這眼珠渡去妖氣,陪伴娘親轉世,這是我能留給娘親唯一的東西了。”
蕭衍渡伸出手一撫,銀色靈力傾瀉而出,瞬間,般若面掌心中躺着一顆黑珍珠,泛着溫和的光澤。
般若面頭點地:“多謝少君成全。”
她掌心向上一抛,兩顆珠子旋旋而上,一藍一黑恍如兩隻交纏的蛱蝶翩翩而舞,不一會兒融合成了深湖藍色,天空都沾染上了靈動而輕盈的氣澤,泛着柔和的淡色光芒。
般若面仰着頭看了許久,唇角挂着淡淡的弧度,也許是終于完成了多年來積壓在心頭的願望,整個人看上去分外可親。
她轉頭用掌心中僅存的一隻瞳孔瞳孔看了眼在地上弓成蝦米形狀不住扭動身子的鐮刀狸:“阿年,蕭少君溫其如玉襟懷高暢,你以後跟着他,一定要向善好施,做一隻好妖,世間太苦,我就先走一步。”
溶溶月色下,般若面身上的霓裳羽衣在浩浩長風中獵獵,恍如流轉弄巧的纖雲,烏黑的發絲開成了一朵墨菊,額間的薔薇花愈發嬌豔欲滴,如同活了過來一般,菱唇水潤帶着一抹溫婉之意,飄塵出仙。
尹風和輕聲呢喃:“如果元君還在世上,也是這般傾世風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