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撇了撇嘴巴:“真是個沒有救的小傻子,蕭少君又不是你,怎麼會和兇□□流。”
是啊,真是個小傻子。
忽然,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扒拉她的衣服,低頭一看,卻是牛牛從玉墜子中探出了半個身子:“祖姑姥姥,他們一人一獸是在交談嗎?”
外頭罩着的結界雖然是透明的,但角度頗有些刁鑽。
尹快雪頗沒有形象地扒拉在玉石制成的踏闆上,探出半個身子,這廂一人一獸瞧着那廂一人一獸的熱鬧,牛牛甚至趁着混亂從荼蘼步辇中順了些瓜果。
“奇也怪哉,瞧着這個架勢,好像他們兩個真的聊上了。”
然而情況卻十分不妙,吉良額角上的花紅得發黑,一片片花瓣化作了尖銳的銀針,呼嘯着往蕭衍渡身上招呼。
可他卻始終不拔劍,龍吟聲尖銳,直把在場的人刺得耳朵疼。
尹風和蹲下身子:“蕭少君怎麼不拔劍,反而壓制着龍吟?”
楚掌掌的鳳哕悉數被吉良的尾巴甩開,其他弟子的劍也好不到那裡去,都七七八八躺了一地。
尹快雪随意接了句:“他腦子有病呗。”
若耶旁的弟子紛紛圍了過來,閑适地挑選一個觀戰位置:“這個吉良真的好厲害啊,不知道它和元君的夔龍比起來,如何?”
牛牛傲嬌地翹起前肢:“哼,我在兇獸榜排名第一的時候,吉良這匹呆馬都不知道在哪裡雜耍呢。”
尹快雪崩了一下它的腦瓜子,傳音道:“這會子沾沾自喜起了你的兇獸榜排名啦?剛剛不知是誰在控訴我這個無良人。”
牛牛讪笑了下:“祖姑姥姥,咱看戲,看戲。”
清亮的丹頂鶴啼叫聲自方壺境内傳來,羽翼欺積雪,翅尾點綴着黑玉般的羽毛,優雅且從容地滑翔出結界,頂部的紅色與晚照交相呼應,竟比萬道霞光還要璀璨熱烈上幾分。
為首的一隻丹頂鶴扇動翅膀,長喙毫不留情地啄上了吉良的眼睛,自然是引來了後者的一顆閃電球。
那隻丹頂鶴卻不慌不忙地一個閃身,錯開了緻命一擊,身姿典雅且高貴,飄飄乎如遺世獨立。
牛牛哇啦哇啦一陣贊歎:“不愧是蕭少君從小豢養的丹頂鶴,這飄塵出逸的稀湯寡水味兒沒有二十年的時間絕對發酵不出來。”
一道月白色的光芒閃過,閃電球被劈成了微弱的煙霧,吉良也帶着不甘的咆哮聲消散在半空中。
衆人順着吉良的光芒看過去,隻見來人身着一襲荼白湖紗天洞衣,一重一重的湖紗堆于靴面上,如同披着皎潔無暇的瑞雪,領口繡着一隻展翅欲飛的丹頂鶴,襯得他愈加英姿勃發,似行走于玉山之間的公子,蕭疏軒舉,光映照人。
他瞬間飄到蕭衍渡面前,雙手作揖:“兄長。”
蕭衍渡亦作揖還禮:“府君。”
牛牛眨巴了下眼睛:“天爺啊,蕭離艮這個乳臭未幹的屁孩子怎麼當上了府君?難道他們蕭氏人才凋敝,無以為繼?不對啊,這不是還有蕭衍渡在,這個蕭離艮是怎麼越過更有資格,血統更純正的表兄攀上府君這個位置的?”
金荼蘼步辇下又輪翻起了波浪,梅染色,青碧色,荼白色,好不熱鬧。
尹快雪伸出手指撓了撓下巴:“有意思。”
誰知身邊的深竹月色也伏下身子作揖:“蕭府君。”
蕭離艮衣袖一揮,吉良的結界在法術高深之人面前不過是虛幻的泡泡,不消多少時間,随即解開。
“幽篁仙子,經年不見,别來無恙。”他面目含笑,豐神如玉,倜傥出塵,無端使人生出親近之情,一點也看不出段野雪曾經想要用卑劣的手段當他嫂子的奇恥大辱。
蕭家的人果真城府深得可怖呢。
尹快雪甜甜地喊了一句:“蕭府君。”
蕭離艮道:“白矖元君的東西固然好,但還請幽篁仙子斟酌使用。”
牛牛悄悄咬耳朵:“他這是叫你不要胡亂使用玉女喜神術去勾搭他的兄長。”
尹快雪道:“那是自然,不知蕭府君要将吉良如何?”
蕭離艮道:“淨化兇氣。”
尹慕和道:“淨化兇氣?那豈不是這個世上再也沒有吉良了。”
蕭離艮點點頭:“吉良原本就非兇獸,隻是人心貪婪,才使得它堕化為兇獸,若不是白矖元君當年執意将它留在這個世上,它本該就在十八年前就消散了。”
尹風和恭恭敬敬地行禮:“蕭府君,吉良是元君的坐騎,按理來說,隻有元君或者尹府君才能處理。”
尹慕和附和道:“是啊是啊,再說這麼些年,咱們也沒有聽說過吉良傷害過什麼人啊,府君這麼一下就把它的兇氣強行拔出,這不是斷獸前程麼......”
蕭清晝最是維護蕭衍渡和蕭離艮:“什麼叫沒有傷害過什麼人,若不是咱們府君出現,它剛剛就要大開殺戒了,你是沒有長眼睛麼,沒有看見它都要把少君給吞進肚子裡頭了。”
尹慕和急急分辨:“少君這般厲害,吉良怎麼可能會傷得了他。”
牛牛低吼:“祖姑姥姥,你就任由蕭離艮把吉良度化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