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其中種種,即便南風不說,莫夜寒也能猜到幾分。
本是天之嬌女一般的存在,忽而重病纏身,失去了行走的能力,以一個成年人的心力尚不能承受,何況一個孩子。
“那時,小主人醒了便把自己關在屋裡,趕走了主人找來的大夫,不出門也不說話,許多天才肯吃一頓飯。主人和主母求了好久,她也不願見人,把主家急壞了。”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兩月之久。
直到有一日,主母終是忍受不住闖進屋内。
當時在屋内收拾的南風甚至未及反應,主母一個巴掌已落在愛女臉上。一句一言,将當日南風所做一切悉數告知。
“你以為這妖獸如何來的?是南風豁出一條性命求來的!”主母泣不成聲,眼中亦有不忍,但片刻之後,隻餘嚴厲,“這般心意,豈容你辜負?”
南風急忙去攔,主母卻并未理會,隻繼續道:“我知你從小懂事,必不願傷了人心,怕此事被你知曉,你心中難安,所以瞞了下來。但你如今這般,不知保養自己,想做什麼?你已是身殘之人,難道也要做心殘之人?”
南風分明看到,主母厲聲訓斥之時,小主人握着衣袖的手微微顫抖。
那日之後,她不再拒絕大夫看診。許是知曉自己再無行走之日,她卻對自己父母提出請求,希望遷往僻靜的場所養病。
“這座别院便是那時所建,小主人不願許多人跟着,貼身侍奉的人隻要了我和祖母。但祖母一年前過世了,如今便隻剩下我了。”
這時,裡屋傳來幾聲咳嗽,南風急忙站起身,打開屋門走了進去。
莫夜寒在屋外聽着,裡屋有隻言片語傳了出來。
“讓她回去吧。”
“可是,小主人……”
“讓她回去。”
“……”
莫夜寒歎了一聲。
連夜眠獸都無法治愈的病,怕是世上再難有人可以治愈。這家幼主,怕是一生也再難站立行走。
重疾難醫,心疾尤甚。
想到此處,不由得感到惋惜。
這廂正思量,卻全沒注意到剛還在案上的山隗自己跳到地面上,小心邁開步子,向着裡屋走去。它剛邁進裡屋一步,窗台上剛還阖目的號鳥突然睜開雙眼,朝着山隗撲了過去。
一聲嘶叫之聲,将裡屋和外堂的人都吓了一跳。
山隗嚎叫聲猶如嬰兒,讓裡屋的人全身一震。南風本能般跑到床前,将小主人和侍獸護在身後。
莫夜寒發覺情況有異,循聲看去,隻見號鳥一雙腳死死鉗住山隗,将它壓在地上不能動彈。
她急忙奔過去,眼見山隗皮肉上裂了一個血口子,她抓住號鳥的翅膀,想要讓它松開桎梏,號鳥卻不肯放松。
眼見着一切發生,剛還冷言冷語的小主家突然面色一變,不知是不是受不住山隗啼哭一般的慘叫,突然抓住南風的衣袖,道:“南風,你去幫幫她。”
“可是,小主人。”南風有些作難,嚴錫的號鳥性情爆裂,現在起了性,萬一真的傷到了小主家如何是好。
“你去吧,我沒事……它……”女孩看着在地闆上掙紮的山隗,于心不忍,“它受傷了。”
禁不住女孩兩次請求,南風終于放下架勢,對着夜眠獸道:“桃花,你護好小主人。”
轉而又對莫夜寒道:“夢枭性烈,你怕制不住它。你抓住它,我就去叫人。”南風說完便往門外跑去。
號鳥掙紮之下,山隗叫聲更加慘烈,撕扯着床鋪上女孩的心。
“别……”她掙紮的出了聲,“夢枭,别……”
聽到這邊有人聲,山隗本能循着聲音來處求救,一雙恐懼的眼睛瞬間擊穿了女孩的心防。
“桃花,去幫幫它。”任憑女孩如何央求,夜眠獸隻是将獸尾展開,将女孩環的更緊,淡淡看着眼前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