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沐梓言道,“我雖不知萬和中使了什麼法子抓住她,但我知道她被抓的消息便将她滅了口。如今這裡一切安好,便知肖葦葦沒說出什麼。”
“如此便好。”煥章言道。
沐梓歎了一聲:“畢竟當初是我做主想将她收入清雅苑,是我識人不明,自然要向首領請罪。但我此刻離不開蘭苑,此事還需勞煩先生代我告知首領。待我手邊事情了了,必然親向首領告罪。到時若首領怪罪,沐梓一并承擔,絕無怨言。”
煥章這才放松了些,道:“你既已将事情料理妥當,主人自然不會因這一樁怪罪于你。”
“煥章先生隻是不肯幫我罷了。”沐梓眨眨眼睛。
煥章對她這般半真半假的态度頗感無奈,道:“若你此番探得的消息果真有用,告知主人,主人想必不會追究于你。想必到時,也不用我或旁人替你分辨什麼。”
沐梓笑起來:“我就知道,先生萬事以閣中之事為先,非要我先拿出這消息不可。不似馮衣那種莽夫,隻會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惹旁人厭煩。”
說着,她向房間裡面喚了一聲,裡間床鋪的帷帳掀開了一角,鑽出一隻黑紅相間的錦帶蛇,立起身子看着沐梓。
沐梓招招手,那錦帶蛇便向她遊走過來,停在她腳邊。
沐梓蹲下身,向着錦帶蛇伸出手。錦帶蛇便張開口,露出喉嚨間一截木枝。
“這是?”
在煥章驚歎之下,沐梓将兩隻手指伸進錦帶蛇喉間,将木枝取出來。
沐梓從中空的木枝中取出一截漿紙,遞到煥章面前,卻見煥章一直盯着那帷帳。
“煥章先生。”沐梓晃了晃漿紙,“首領要的東西在這裡,先生不看看?”
煥章這才回過頭,将紙接過來,待看過那紙上的文字,将紙放在蠟燭上點燃。
“這消息,主人若知曉定然欣喜,你大可不必擔心蘭夢鄉之事。”煥章言道,“文籍院果然是塊寶地,這全賴你之前的判斷和籌謀,如今看來,此地大有可為。”
沐梓道:“隻是可惜。這怕是最後一次了,文籍院今後再也去不得了。”
“你不必擔心。”煥章道,“沒有了文籍院,還有其他法子。你的能力,主人一向信得過。”
煥章說着,将紙移到火燭上方。
漿紙化作飛灰,消散在空中,尤餘淡淡木香。
沐梓笑笑,揮一揮手指,那錦帶蛇便飛快的鑽回帷帳中。
煥章回過看着,忍不住盯着那帷帳。
“這人今後你如何處置?”
“她還有些用處,也是我這幾日才發覺得。”沐梓湊到煥章跟前,道,“先生可知,蛇母果然比一般的錦帶蛇強些,不僅毒性強,還可驅使同類殺人。”
“哦?”煥章好奇,問道,“果真如此?這倒奇了。”
“先生未曾親眼見過罷了。”沐梓說着,伸出一隻手比劃道,“三次,如今已成功三次了。本以為馴它要花些功夫,沒想到第一次便成了。”
“你既覺得有用便留着吧,隻是要小心才是。”煥章言罷,又想起一事,道,“我聽說那人的侍獸硯龜不見了,要不要緊?”
沐梓将裡間的門關上,道:“一隻硯龜而已,如此低劣的侍獸,說不定此刻已死在不知什麼地方了。”
她坐到窗邊,雙目微垂,似有心事。
“但願如此。”煥章道,“隻是經此一事,蘭夢鄉之中,少了個可以傳遞消息的人,怕還要你費心。”
“這是自然。”沐梓道,“你我出入蘭夢鄉不易,沒有自己人幫忙,終是不妥。本來我還想,若莫夜寒真的可用,日後也叫她來往蘭夢鄉中辦些事,如今看來是不能了。此事終究還是我來費心,先生盯緊你那美人便可。”
煥章又道:“還有府邸之中,你還需謹慎應對才是。”
提到這事,沐梓有些不悅,道:“那些人,平日看着有些用處,到緊要關頭,卻不頂事。先生也不必勸我寬心,這生意要做多久,還是未知。”
她不願多提此事,于是将話題轉開,向煥章問道:“還說我呢,我看先生要操心的事也不少。靈鹿之事,果真穩妥?先生就那麼相信莫夜寒,在首領面前誇下了口,若事不成,且不論首領是否怪罪,馮衣便頭一個要看先生的笑話。”
煥章笑笑:“我并非信她,而是信我自己。至于馮衣,是笑是罵,且随他吧。”
“前次我便想問,當初先生引莫夜寒入閣中,當真相信她有非凡之處,還是……”
煥章回過頭,隻見沐梓美目斜挑,一臉不可言喻。
“我識人,一向看重感覺。”他并不回避沐梓的目光,答得坦然。
沐梓一手托着腮,饒有興緻的看着他,問道:“那先生感覺一下,我現下腦中在想些什麼?”
知道她有心調笑,煥章不惱,答道:“你腦中裝的,除了閣中之事還能有什麼?”
沐梓嘴角忽而舒展,笑得妩媚。纖纖玉手輕推木窗,重又将窗打開。
一瞬間,屋中甯靜被窗外的喧嚣聲沖破,随着袅袅灰煙,連同屋内的秘密一同消散在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