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夜已深,莫夜寒随意找了家客棧投宿,第二日天微亮便起身收拾行裝出城。
“多歇半日也無妨。”
李寒庭此刻攤在床鋪上,沐浴着窗邊撒進的晨光,很是受用。
“待着也無事,不如早些回去。”莫夜寒道。
“你不累?”
李寒庭問完,才覺得自認識莫夜寒起,莫夜寒一直是不知道疲倦為何物的,無論身體還是頭腦,似乎永遠不停歇。
但他卻覺得,經過昨晚之事,莫夜寒有些疲倦,或許不是身體勞累,而是因為其他。
“人是肉身凡胎,就算你身體比旁人強些,總還是需要休息。”李寒庭道,“心也一樣。”
莫夜寒忽而擡起頭,看着窗外,而後笑了笑:“說的也是。”
“呃……”李寒庭咳了兩聲,“你想吃點什麼,好歹吃了飯再走。不如去街上看看如何?正好備些回程的物品。”
莫夜寒将背籃背在身上,拍了拍背籃邊緣,李寒庭站起身,一躍進了背籃。
清晨的街道人不多,隻有一家花草鋪開了張。店家站在門前擺弄着花草,其中一隻花架上擺的,正是纖絨花。
李寒庭見了那花,不禁感歎,花還是要在自然之中才更美好,沾染了人的氣息,便不再那麼純粹。
猛地,他有些懷念在幽林的日子。
“這次多虧了行雲,可以讓我們早早回去。要不還要多留些時日,哎,這臨溪鄉也沒什麼意思。”李寒庭道。
莫夜寒撫了撫吻虎的背:“是啊,多虧行雲。”
昨夜在楚宅,不鬧一出便無法光明正大的進楚城的院子揭露靈鹿尚在的事實,但這事若是由她挑起,又難以和楚家交代,好在還有行雲可以從旁相助。
莫夜寒隻是覺得有些對不起行雲,讓他擔下楚原心中那些謾罵。
又想起那出現在楚雲食盒中的花草,還有那困住靈鹿的地坑中的花草,都交雜着人的心思。
隻是真相為何,也隻有當事人知道罷了。
“可惜,這次還是沒能找到之前那案子的線索。”李寒庭随口說道。
侍獸是自家人設計擄走,這樣的事與之前買賣侍獸的事情毫無關聯,一年前的線索依舊一片空白。
莫夜寒道:“等我們回了栖林鄉,将蘭夢鄉之事告訴盧大人,此行也不算白費。”
日漸高懸。
一路走下來,莫夜寒打理好了回栖林鄉的行裝,帶着吻虎想要返回客棧。
突然間,前方一隊守城護衛急匆匆的穿過人群,與莫夜寒擦肩而過。
人群中有個人議論道:“哎,你聽說了嗎?楚家的靈鹿被偷了。”
莫夜寒蓦地停下腳步。
背籃裡,李寒庭驚訝的回過頭,盯着那說話的人。
“一早便聽說了。”又一人道,“還聽說楚家的宅子都塌了一間,不知是什麼人做的。”
“可不是,一大早就連護城守衛都驚動了。據說連護城守衛統領張大人都知道了這事。”
“沒了靈鹿,這下我看楚家也沒法立足了。”
“那可不一定,說不定不多會兒就能找回來了。”
“……”
李寒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莫夜寒我沒聽錯吧?”
“你沒聽錯。楚家的靈鹿丢了。”
“這怎麼可能?昨夜明明……”李寒庭緊張的探出頭,伏在莫夜寒肩上,“這總不該是楚家人自己做的吧。”
一出家賊的戲碼剛剛落幕,誰會在這個時候再來一出?
莫夜寒微低下頭,思考片刻:“你想回去尋些線索?”
她知曉李寒庭一直心挂一年前的舊案,就連當日李寒庭勸莫夜寒暫時依附煥章落腳,理由之一也是想尋找這舊案的線索。
莫夜寒一問正和李寒庭的心意,隻是眼下已驚動了護城守衛,貿然接近隻會令人懷疑,搞不好會将自己和莫夜寒暴露于人前。
李寒庭張了張嘴,最終隻道:“這事莫要管了。如今煥章交代的事已做完,不必将自己牽扯進不相關的事裡,免得橫生枝節。眼下楚家出了這事,誰知他們會在護城守衛面前說些什麼?我們還需早點離開這裡。”
楚家之前因不想靈鹿丢失的真相被人所知,也怕人議論他們托人尋找靈鹿,必然不會将莫夜寒之事對外宣揚。但若是被其他人知曉莫夜寒到過楚家,會發生什麼就不可知了。
“走吧。”李寒庭催促道。
莫夜寒邁開腳步,便看見前面一個人正望着自己,不是别人,正是楚家的管家。
管家見了莫夜寒,臉上少許驚慌,而後走過來畢恭畢敬的行了一禮:“姑娘,老奴有話說。”
說着看了看前方漸行漸遠的守衛隊伍,瞥了一眼莫夜寒身側的小巷。
小巷本就狹窄,如今人群都聚集在街上看熱鬧,眼下更是空無一人。
“莫姑娘。”管家确定四下無人,才對莫夜寒言道,“想必你也聽說了楚宅之事。”
莫夜寒裝作不知,反問道:“不知宅中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