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猛地明白了莫夜寒所指:“若他懷疑你是來儀閣之人,但一時無法确認,那麼日後隻要确認來儀閣是否有這妖獸便可了。想的更深些,或許還不止。”他看向莫夜寒,道,“借刀殺人。你說過,覺得賭莊老闆與來儀閣不睦。他既和你提過蘭苑,對來儀閣所知自然比我們要深。倘若他知道來儀閣在何處,将來借着這狸獸,向城鄉府邸告上一狀。到時不用他動手,兵獸司會将整個來儀閣翻過來。”
“若他知曉來儀閣所在……你說的不錯。”莫夜寒問道,“但若他不知曉,他要如何找到我?”
這個問題讓李寒庭一陣發寒,他急忙走近查看莫夜寒全身衣物和行李,邊看邊道:“快看看,你身上有沒有粘上什麼奇怪東西?”
莫夜寒聞言,急忙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所帶之物一一查看,發覺并沒什麼不妥。
李寒庭仍不放心,盯着莫夜寒看了許久,道:“應該無事。”言罷朝莫夜寒身後的路跑去,遠遠望了望,也沒見有人或者妖獸跟上來。
“暫時無事。”他折回來,又将目光鎖定在那隻小獸身上。
莫夜寒小心将小獸提起來,上上下下檢查了一番:“應沒什麼事。”
“他沒放些别的東西就行。”
莫夜寒點點頭,又看向地上那個問号:“回到最初這個疑問,若賭莊不知道這是狸獸,将它送給我,或許隻是為了敷衍,畢竟狸獸的幼獸看起來毫不起眼。你從前也說過,狸獸未成年之時并不顯露異能……這也不對,這獎賞從賭局一開始便定下了,若獲勝的不是我,别人也會拿到這獎賞。若旁人發覺賭局獎賞是這樣一隻沒有異能的妖獸,豈會輕易接受?”
“賭局開局之前,沒人看過箱子裡的東西。”李寒庭道,“或許是見你赢下了賭局,心中不甘,中途掉包了這樣一隻無用的妖獸給你。”
“也有這樣的可能。”莫夜寒道,“無論他知不知曉這妖獸便是狸獸,如今狸獸在我這裡,從旁觀之,對我有害無利。”
“這就是了。”李寒庭道,“若你隻是普通人,日後或許因狸獸獲罪,若你是來儀閣之人……”
言罷,兩人低頭沉思起來,但腦中在想的是同樣一件事。
最終李寒庭先開了口:“若是我們所猜的沒錯,這實在是個死局。”
“你以為這局無解?”莫夜寒問道。
“你忘了,在來儀閣之人眼中,你的侍獸是隻狸獸。”李寒庭言罷,指了指自己。
賭莊之人并不知曉李寒庭如今其實是一隻狸獸,但來儀閣之人卻以為莫夜寒收了狸獸作為侍獸,若賭莊之人真的有借刀殺人的用心,他們是否将眼前這隻小獸帶回來儀閣都并無差别。
因為隻要李寒庭還未恢複人身,且還在來儀閣中,這局就已成了。
李寒庭聳聳肩:“哎,想不到我如今倒成了這局的關鍵,是該說倒黴呢,還是……”
他見莫夜寒眉頭有些緊,故意将聲音提高了些:“還是該說是幸運呢。”
見莫夜寒終于将視線移過來,他道:“反正如今擔子都在我這狸獸身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我們回去見機行事便可。萬一哪一天,兵獸司真的來掀了來儀閣,你小心把我藏起來就是了。”他看着眼前這小獸,道,“至于這小家夥,不如把它放了吧。若是真帶回去,來儀閣見了,定然不會放過它。”
“等回了栖林鄉,你便回盧大人那裡吧。”莫夜寒道,“跟着他,你會安全些。”
“這便是你想出來的解法?我看也不用如此着急下這決定。”李寒庭道,“之前所說的這些都是我們的猜測而已。若我真回了嚴禮那裡,讓煥章發現你失了侍獸,怕他會多想,要是他因此生出疑心,我們便前功盡棄了。說起來,還是先找個地方将它放了吧。”
莫夜寒看着那懵懂小獸,言道:“幽林怕不合适。”
李寒庭才想張嘴反駁,忽而想起莫夜寒已經在賭莊老闆面前暴露了來自于栖林鄉的事實,因而轉了話鋒:“我知道一處,比幽林穩妥些。雖不算遠,但有些難行。”他伸手指了指東方,“固澤鄉的棕木林,雖比幽林小許多,但對于妖獸而言也是絕佳的生存之地。此處人迹罕至,林深難行,但我想是你的話,進入林中應無事。”
莫夜寒贊同道:“如此,我們盡快上路吧。”言罷,便起身開始收拾。
這一番分析下來,下一步該如何走已然明了。李寒庭終于想起自己手裡那半塊還未進肚的幹餅。他一隻爪上挂着小獸,另一隻爪将幹餅聚起來繼續啃着,道:“要繞道棕木林,需耗些時日,這一路難行,況且行雲有傷,不如再歇一會兒……”他眼神一直跟着莫夜寒,見莫夜寒走到行雲身旁,突然驚住了,嘴上的幹餅也掉了一塊。
“這……怎麼可能?”
他死死盯着行雲,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議之事。之前還是銀虎模樣的行雲,不知何時披一身淺金色的皮毛,利齒顯現出來,完全恢複成了吻虎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