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有些歉疚。若不是他非要下來看看,他們便不會被困在這裡。
“抱歉。”他道。
莫夜寒道:“這裡面定然有出口,不如進去看看。”
輕風一陣陣拂過身邊。
李寒庭默然,回到莫夜寒身邊,跳上虎背。
莫夜寒擡頭望去,前方沒有一點光亮,不像之前的地坑中尚有天光透出。如今隻有手中一隻火折照亮前路。她伸手在懷中掏了掏,手再拿出來時,掌中多了一團熒光。
“行雲。”她将月銀珠遞到吻虎口邊,“小心些。”
吻虎銜過月銀珠,叼在嘴裡,黑暗的洞穴中霎時亮了不少。然而光芒所攝的前方,仍舊隻見階石,再無旁物。
莫夜寒一腳邁了下去,吻虎緊跟其後。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石階仍不到底。
李寒庭直覺的他們彷佛進入了一個沒有盡頭的洞穴。
“也不知還要走多久?”
莫夜寒忽而停下腳步,将火折靠近身旁的牆壁,道:“你方才不是說過,但凡人力建造的祭祀之地,越接近祭壇,紋飾越繁,或許就快到祭壇了。”
李寒庭看過去,隻見方才空空如也的牆壁上,赫然出現了些不知所謂的圖畫,斑駁的痕迹與泥土混在一起,分不清畫的是些什麼。
有了些不同的痕迹,總算看到了些希望。
而再往下走,牆壁上的壁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緊挨着牆壁的一根根不到一人高的立柱,柱子頂端雕刻着些野獸。雖然亦不能完全分辨那些野獸的種類,但光看柱子的樣式,就知道從前建造這祭祀之地的人,定然花費了不少心血。
“這祭祀之地從前規格怕是不小。”李寒庭感歎着。
莫夜寒卻忽而停下腳步:“到底了。”
李寒庭隻顧着看周圍的布置,一時沒留意,聽了莫夜寒這話再向前看去,腳下已看不到石階,前方一塊空曠的圓形空地,足能容納二、三百人。
空地最中央,有一塊凸出地面半人高的圓形場地,場地四周有兩人高的石柱環立,而最中心的位置,是一張石桌一樣的東西,桌上一隻狸獸形象的石雕聳然而立。人站在石雕之下需仰望而視,方才能看清雕刻。
隻是因年久之故,狸獸的面目早已模糊不清,隻有身形與眼下的李寒庭并無差别。
“那便是祭壇中的祭台。”李寒庭道,“據記載,南軒朝人祭祀妖獸之時,都會将所供奉的妖獸形象塑成石像祭拜,這些石像通常比妖獸本身大些。”言罷望向那石像,道,“但這也太大了些。”
見祭台四周的石壁上都刻了圖畫,他跳下來走近看了看,見上面刻的是些祭祀之語,偶爾裝飾着一兩隻妖獸形象的圖畫。
“你來看這裡。”
見走上祭台查看的莫夜寒招呼了一聲,李寒庭立刻跑過去。方才離得遠未曾看清,這會兒才發覺,祭台上也刻了不少圖畫,還有祈祝之語。
“狸獸吉祥之神,護佑四方之土……狸獸是祥瑞?這可就怪了。”他從前雖從李雲屏那裡聽過一些關于狸獸的傳聞,但沒有一句言明狸獸是祥瑞之獸。
“自狸獸出,風調雨順,天下升平……”李寒庭默默念着祭台上的文字,字裡行間透露着對妖獸的崇敬之情。
莫夜寒靜靜聽着,直到李寒庭念完,才問道:“果真如祭文所說,狸獸是祥瑞之兆,也難怪有人建壇祭拜。”
李寒庭撓撓頭,道:“這我就不知了。要說異能,我倒是略知一二,隻是祥瑞……或許因為狸獸曾是梁铤的侍獸,因而被人推崇?這也不對啊,梁铤一朝時,早就沒了妖獸祭祀之禮。”他繞着祭台看了一圈,沒見到其他解釋文字,最終隻有歎道,“誰能想到千年之前的祥瑞,是如今的不詳之兆啊。”
莫夜寒也感歎,怕當初建這祭祀之地的人也未曾料到,狸獸如今由祥瑞變成了背主的禁忌之獸。
她揚首,望向那模糊不清的石築形象。
在祭台旁随意走了走,李寒庭又轉回原地。擡頭便見那小獸不知何時自吻虎背上跳上祭台,在狸獸雕像旁不停地走動起來。
“喂,不要亂跑啊。”李寒庭急忙跑過去。
吻虎則跑到祭台另一端截住小獸。小獸畏懼吻虎,不敢再向那側靠近,向着另一邊挪去。
李寒庭急忙追上去。忽而,他腳下一滑,張牙舞爪的站穩,停下腳步定睛一看,才發現腳下的石闆上長了青苔,竟還有幾株小草從石闆縫隙間擠出來。他見了這抹生機便覺得心下放松了些,感歎不毛之地,也有生命如此頑強。
這廂才将目光移開,又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再細看,突然間睜大眼睛。
“莫夜寒!”他叫道,“快來!”
莫夜寒聽他叫的焦急,幾步跑過去,卻見李寒庭盯着祭台上一塊石闆發呆。
“你看看這裡。”李寒庭道。
她蹲下身仔細看着,發現石縫間綠草之間,有一束棕色的植物,樣子生的極怪。她剛要伸手,就被李寒庭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