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色陰沉,薛燼起身給屋子裡開了燈。
手機電量眨眼就低于百分之二十,他找出包裡的充電器後在辦公桌旁插上給手機充電。
薛燼回完高中同學的消息後漸漸有些困了,昨晚休息不夠,今天中午也沒午休,睡眠嚴重匮乏。
他放下手機脫了外套準備在晚飯前睡一會兒時,卧室門就被敲響了,“薛燼,現在輪到你單采了,後門出去右轉再直走。”
“好,這就來。”
薛燼聽不出聲音是誰,起身穿上拖鞋開門,這才看到陸景和的側臉,他張口說了聲謝謝,對方卻徑直轉身下了樓梯,俨然沒聽到的架勢。
很冷,很傲。
也很有個性。
不過身為一個全國頂尖戰鬥的電競教練,他也不是沒有傲的資本。
這個消息還是多虧了剛剛蕭如玉插科打诨時告訴他的。
蕭如玉是他發小,是“ROMA”幕後老闆,生活裡除了調酒和唱歌就是熬夜打遊戲,平時還會特意關注職業聯賽,所以知道陸景和并不意外。
他隻是意外陸景和為什麼會參加戀綜,明明名氣錢樣貌家世,樣樣都不缺。
薛燼比他還困惑,雖說這人對他态度極差,但其實他對誰都沒幾分好臉色。
蕭如玉:“正常,你是沒見過他在聯賽時教訓戰隊裡的選手,氣勢更吓人!”
說起氣勢,薛燼想起了他室友,疑似中外混血,祖母綠的眼眸冷冷的地看過來時簡直逼得人喘不過氣,俨然深信他從骨子裡就該是上位者。
這種人,導演究竟是怎麼請到的?
薛燼突然岔開話題:“你知道裴行之嗎?”
蕭如玉:“……不知道,怎麼?”
薛燼:“幫我查一下。他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感覺,注意,謹慎點,别招惹到他。”
對面欣然應了。
薛燼有一點沒說,說出來既怕打草驚蛇,也怕蕭如玉亂想。
——他總覺得,裴行之總在特意觀察他。
對,就是觀察。
不是親近,不是愛慕,是一種似乎希望全方位能觀察他的接近、試探、然後求證些什麼。
就像一個高高在上手持獵槍蓄勢待發的捕獵者,近距離守在盯上的獵物,不出手,但也不放過。
說實話,被不知多少次當成獵物的薛燼在擔憂之餘,甚至還有點隐隐的興奮。
酒吧裡想要得到“灰燼”的客人多了去了,不管是十多年的vip老客戶,還是慕“灰燼”大名而來的新銳客戶,薛燼都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玩玩可以,調情可以,喝果汁可以,但是想認真的話……“灰燼”永遠都隻會懶洋洋地用手指勾起對方的下颚,靠近後輕輕吐出一口白煙,拍拍臉頰低聲說“NO”。
以情色謀利的地方,哪來的真心?
二樓樓梯口。
思緒收回的薛燼加快腳步,他記得陸景和是五号嘉賓,他是六号,難怪他無論再怎麼不情願,都得按照順序來叫他。
采訪棚狹小逼仄,空氣悶熱。
薛燼忍着不耐的氣味坐在桌子後,高清攝像頭與他面面相觑。
采訪員開門見山:“請問你今天印象最深刻的嘉賓是誰?”
薛燼:“……沒有。”
“必須得選一個,而且不能是自己。”
“……沒有。”
采訪員提醒他,“薛燼,請認真回答問題,這個是流程要求的!”
流程,又是流程。
這個詞在薛燼心中已經和十萬塊錢劃上了等号。
他歎氣,都到這了,該編就編吧,全然忘記了齊弘遠對他嚴禁暧昧的殷切囑托,開始回憶今天的細節。
他當然不可能把齊弘遠的話放在心裡,畢竟對方二十年如一日地堅信着他是個不喝酒不抽煙不賭博一門讀書的乖乖學生。
其實如果單純按照嘉賓的性格,薛燼會想選溫叙言,因為他溫柔。
溫柔的人相處起來舒服。
但尴尬的是,這個看起來溫柔的人對他并不溫柔。
于是薛燼毫不猶豫地放棄了。
對着眼巴巴望着他的采訪員,薛燼下意識說出了他自己回過神後都極為驚訝的名字,“裴行之。”
采訪員沒有絲毫驚訝,很敬業的接着問,“為什麼呢?”
“……”
因為嘴快。
薛燼想了想,坐直身體,雙手交握在桌面上,黝黑的眼睛認真地看着鏡頭,這樣會讓他顯得更真誠更讓人信服,他一字一頓道:“因為他的品味很好,我很欣賞。”
“哪方面的品味?”
“香水。”
終于快到收尾了,“現在是最後一個問題,請說一下你對未來伴侶有什麼樣的期待或者預想。”
對這個問題,采訪員其實是不報有任何意外的,無非不就是“帥氣好看、會做飯、愛幹淨、學曆高、背景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或者孝順父母有事業心”之類的,剛才的嘉賓也是這麼說的,但薛燼卻隻說了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