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溪看到他下樓飛快,在樓梯口遙問他:“薛燼,這麼晚了,你要去幹嘛呢?”
薛燼頭也不回道:“出去轉轉。”
下一瞬,沈文溪就被後邊的人用力推開了,他剛想罵罵咧咧,就看到裴行之如一道風蹿了出去。
而薛燼就是那道風目标的港口。
裴行之緊跟在薛燼身後,寸步不離,在薛燼去客廳拿外套走到玄關處時他快步跟上,“你晚上又要回家?”
薛燼搖頭,“不是,我出門有事。”
裴行之問:“什麼事?”
薛燼沉默兩秒。
裴行之立刻以退為進,“不方便說就算了,沒關系,我晚上門不會反鎖的,你要注意安全,不要喝太多酒了。”
喝酒?
薛燼想起了昨晚的醒酒藥,心裡一暖。
他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便解釋道:“我高中同學要辦一個同學聚會,就是今天晚上,時間通知的很緊,雖然沒趕上開場,但是我想至少去見一面也好。”
裴行之點頭,随即掏出口袋裡的鑰匙道:“那我送你吧。”
薛燼趕緊拒絕,這算什麼事?!還讓堂堂總裁半夜十點給他當司機?
他打開打車軟件的頁面,向裴行之晃了晃手機屏幕,“不用了。酒店的地址很近,我已經打到車了,謝謝。”
特地确認過,不是姓“裴”的!
可是裴行之已經緊跟着他出門,一副你不讓我送你我就一直跟着你的架勢,眼看着車已經在路口停下,薛燼隻好帶着裴行之一起上了車。
算了,薛燼趕時間,不想去糾結太多。
倆人先後矮身進了後座。
司機問手機尾号,裴行之直接替正在系安全帶的薛燼說了。
薛燼怔愣片刻,隻當裴行之記性好,低頭給班長發了“已經上車”的消息,等了三分鐘對面沒有回複,薛燼就放下手機了。
車廂很靜,薛燼和裴行之的距離也很近。
聞着隔壁身影傳來的冷杉香水味道,薛燼突然感覺心底有些觸動。
像被冷杉樹葉輕輕刮過心尖。
又像被雪花籠罩着鼻尖
舒服的氣味真的太容易讓人放下戒備産生好感了……
薛燼撇開頭向自己一側的車窗玻璃看去,在心裡自我安慰道:反正就是個同學聚會,隻是叙舊,又不蹭飯,帶上室友也沒什麼的,不要緊張,不要緊張!
他昨晚被裴行之當衆點名成心動嘉賓都沒這麼緊張……
裴行之不可能喜歡他的!
他隻是擋箭牌!
薛燼抿着下唇,反複在心裡提醒自己。
他不知道的是,裴行之目不轉睛地看着擋風玻璃。
正是夜深,一整面玻璃完整地倒映着後座上并排坐着的兩人,甚至連表情也清晰可見。
墨綠色的眼眸在逐漸變深……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桑記酒店]二十八層金碧輝煌燈火璀璨的高樓前。
推開車門,薛燼剛在地面站穩,餘光就看到了酒店門口熱切等待的班長,脫去了校服和青春痘的他,換上了一身闆正筆挺的西裝襯衫,看起來已經有了幾分成熟大人的模樣,如果在大街上遇上,他可能還不敢輕易打招呼。
倆人一對視上,薛燼快步上前,班長也大步跑來,這步伐這速度,倆人仿佛又有了他們還在臨川一中讀書時的錯覺。
裴行之默默緊跟在身後,一言不發,今晚他必須謹言慎行,用盡一切方法盡可能地打探到薛燼白月光的消息。
用盡一切。
然後斬草除根!
班長和薛燼抱了下便分開,随後他搭着薛燼的肩膀,看向後邊的綠眼睛混血大帥哥,揚了揚下巴。
“這位是?”
薛燼拉過裴行之的手臂,往前推了推,把車上想好的說辭都倒了出來,“這是我朋友,裴行之,晚上閑的無聊陪我來聚會玩玩。”
“哦~”
班長意味深長地看了裴行之一眼。
“是朋友啊~”
他話裡什麼都沒說,但語氣裡卻把什麼都說了。
薛燼早料到會如此。但凡看過《心跳的信号》的人都能認出來這位,因為裴行之是六人中唯一的混血,太過出挑。
他轉頭看了眼裴行之,飽含無奈的目光在說:抱歉,我朋友他……
裴行之對視後微微一怔,随即非常禮貌地朝班長伸出手,“你好,我叫裴行之,聽說你是薛燼高中時的班長,很高興見到你。”
NOMO總裁這麼好說話?
班長社畜本能地渾身一震,趕緊雙手回握住,笑容滿面地抖了兩下手,“哪有哪有,我也很高興見到裴總啊。”
裴總?
薛燼詫異地看向班長,後者卻絲毫沒有分心,隻顧着和眼前之人說話,甚至介紹起了他們公司的主營方向。
薛燼怔愣片刻,側過身,這才非常認真地上下打量着裴行之——也許是經常會見到,也許是品味相似,也許是幾次開玩笑時裴行之都沒有洩露出任何一絲不耐,薛燼潛意識裡一直把裴行之當成性格和善、得體謙遜的富家公子。
直到現在……
這個在偌大一幢酒店正面前,一身筆挺修身的黑色西裝,腳上是手工定制的亮面皮鞋,樣貌出挑,但眼神和面容都極為平靜,俨然的上位者氣質。
真的,比他更像參加晚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