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星明,蕭如玉剛感慨完要讓薛燼做ROMA的幕後掌權人。
身後就響起腳步聲。
桑渝白瞥了眼裴行之的神色,又瞥了眼蕭如玉的表情,擡腳朝薛燼走去,“你們倆在那嘀嘀咕咕地聊什麼呢,我不能聽聽嗎?”
什麼嘀嘀咕咕!
蕭如玉小聲吐槽道:“可以聽啊,聽完後記得你給我打錢,聽故事也是要收費的……”ROMA最近想換更新款的打碟設備,正好缺個幾千萬。
桑渝白狐疑地打量着他。
薛燼提醒地撞了蕭如玉的手肘,然後看向桑渝白,這位桑少爺從讀書起就十分記仇加小心眼,于是他立刻岔開話題道,“聽說你後來是去美國讀書的?生活怎麼樣?”
桑渝白皺了下眉頭,“就那樣呗,還能哪樣?”
沒你都那樣……
薛燼笑起來,剛想問,“那樣是哪樣啊,展開說說呗。”
裴行之突然插進道:“桑總是大學去美國留學嗎?”
桑渝白和薛燼都看向他。
班長解釋是高中,裴行之點點頭,又問怎麼突然轉學了,班長頓時不說話了,裴行之又看向薛燼。
薛燼對他搖了搖頭,無奈地攤開手道:“桑渝白轉學的消息我還是隔了個暑假才知道的,他在高一期末以後就轉走了,很匆忙,我記得——他連行李都沒收拾,後來還是他們家派人把那些帶走的。”
蕭如玉也說:“确實,我記得你們倆最後一天見面後還莫名其妙地打了架,薛燼肩膀青了一大片,還不敢擦藥酒,怕味道重,被薛叔叔聞到以後罰寫檢讨。”
“你被打了?!”這是裴行之。
“他打你哪了?!”
“沒這麼嚴重吧?”這是桑渝白。
“就是輕輕碰了一下……”
“啊你們倆還打架了?!”“你們倆為什麼要打架啊?”這是反應最遲鈍的班長。
一窩蜂的問題湧撲面而來。
薛燼擡手,揉了揉肩膀之前受傷的部位,作勢捏了幾下,“打是打了,但沒傷到骨頭,隻是皮肉而已,看着吓人,隔了半個月就好地差不多了。”
裴行之下意識看了眼肩膀,又扭頭看了眼蕭如玉,對方雖然臉上笑着但眼底一片冷意,就像是……還在替薛燼生氣。
而薛燼本人似乎已經釋懷了。
他彎起眼睛笑着說,“沒關系,都是年少無知太沖動,而且這也不是我們第一次打架了。”
不是第一次?!
那還打了幾次?!
薛燼高中過的是什麼霸淩生活?
難道沒有人幫他嗎?
裴行之五指握成拳,手背青筋暴起,要不是場合不對現在已經砸到某人臉上了——他扭頭看向桑渝白,後者臉色微微發白,眼神發虛,眼皮顫抖得任誰都能發現他在驚慌失措,大概率是陷入了某些回憶,眉眼之間的自責懊悔顯露無疑。
薛燼不帶感情地掃了眼桑渝白,又扭過頭,低頭把玩手機。
在裝什麼懊悔呢……
短暫的沉默後,薛燼按下開機鍵,看了眼屏幕上的時間,随即道:“走吧,已經十一點半了,早點休息。”
進電梯後,桑渝白說我送你吧,但薛燼笑着回絕了,蕭如玉正要張口,裴行之就對薛燼說:“我已經讓秘書把車停在門口了。”
薛燼欣然點頭,“不愧是裴總。”
桑渝白冷哼一聲,“不愧是裴總。”
裴行之無聲地勾了下唇角。
“哪裡,隻是我太困了。”
薛燼隻是輕飄飄一句話吹向他,他卻比得了任何青年優秀企業家都還要來的驕傲。
電梯在一樓停住,從光亮明淨的大廳走出,一眼就可看到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明亮的路燈下。
在無邊夜幕的包裹下,它沉默得有些可愛,像默默等待他的小騎士,寡言安靜,但忠實可靠。
這個想法是突然間浮現在薛燼腦子裡的。
但片刻後,當他意識到自己把一輛價值幾套市區大平層的車當成騎士?
薛燼覺得自己可能是困傻了。
走到車前。
薛燼自覺地走到後座,開門,矮身進車,回頭剛想拉上車門,裴行之的手卻拽住了,他低着頭看向一臉詫異的薛燼,“進去一點。”
薛燼挪了位置,“好的,裴總。”
裴行之動作頓了下,才進了車,司機放下手刹開動車子,街邊的光影不斷倒退,裴行之看了幾眼後視鏡,突然說:“不要叫我裴總。”
他這聲音來的十分突兀。
薛燼收回看向酒店正門豪華噴泉的目光,回神道:“怎麼了?”
裴行之:“以後不要叫我裴總。”
薛燼笑了下:“好的,裴總。”
裴行之:“………别叫裴總了。”
薛燼正色:“收到,裴總。”
裴行之:“……都說了别叫——”
薛燼迅速:“明白,裴總!”
裴行之徹底沉默了,耳邊隻有薛燼從喉嚨裡發出的悶笑聲。
裴行之又看了眼後視鏡裡彎起眉眼、目光熠熠的身影,沒再言語。
罷了。
路程才剛到一半。“叮——”
心跳APP的提示音從薛燼的手機裡響起。點開手機一看,是提醒,“嘉賓您好,您今晚的心動短信還未發送,請及時發送哦。”
浏覽完内容,薛燼點開可選嘉賓列表,從上到下五個人選。
正在猶豫中。
突然“叮——”地一聲又從裴行之那邊傳來,薛燼下意識扭頭看了演裴行之。
不巧……
被正主當場抓住,視線對上,裴行之熄滅手上的電子屏幕,問:“怎麼了?”
薛燼先是搖頭,再點頭,再搖頭點頭,最後在裴行之含着鼓勵的眼神中問出了心底最糾結的問題:“你,每天晚上發短信時會猶豫嗎?”
他問我會不會,那就是他會。
裴行之心領神會,故作沉思片刻才說:“會。”
薛燼眼睛一下就明亮了,“你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