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還沒點,但薛燼就已經餓得厲害,桌子上提前放着的小籃子裡的切片法棍差不多被他吃完了,裴行之沒在意,隻是喝第二杯檸檬水時突然被薛燼戳了下小臂。
“不好意思,隻剩下兩片留給你。”
裴行之擺了擺手,說沒事我不餓你随便吃。薛燼視線随之移到了他手裡的玻璃杯上,笑着說,“這種酸味的飲料,越喝越開胃,這裡上菜真的很慢。你,還是注意點腸胃吧。”
裴行之隻好放棄嘴硬,吃了剩下的幾片。
鏡頭一直對着他們餐桌,房間的角落裡也站着十多位黑衣服黑口罩的工作人員,被這麼多人圍觀着吃飯,薛燼卻好似沒有任何異樣的感覺,依舊是談笑自如。
“裴總,你吃海鮮嗎,我看點評上說這裡的三文魚刺身不錯,還算新鮮。”“要不還是點這個酸燴牛肉?聽說是一道非常地道的德國菜,就是不知道會不會經過本土改良,希望不會讓裴總失望哈,土豆沙拉看起來也不錯,該點哪個呢……”
裴行之瞥了眼窗外,“都可以。随你,不會失望。”
薛燼手肘壓着菜單,彎着眼睛朝他點了下頭,“這麼不挑食啊。”
裴行之:“…………”能不能好好說話!别笑了!
一旁的服務員笑得暧昧,來來回回打量着兩個樣貌出衆風格卻迥然不同的大帥哥。
裴行之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把視線移到餐桌上,“我不是完全不挑食,隻是你說的食物我都能接受,我沒故意遷就你……你,别多想。”
薛燼點點頭,“嗯,放心,我不會多想的。”他說,“隻是這家餐廳本來就是我和節目組推薦的,德國菜做的很不錯。你,可以多想想。”
按照APP的通知,嘉賓們預定餐廳的時間其實要比發約會卡早上幾天,所以。
裴行之閉了下眼,不想再繼續想下去了:“…………”
服務員好像笑得肩膀發抖。
也不知道直播裡那群觀衆看到這會說什麼,感慨薛燼又“霍霍”了個新人,還是薛燼果然是“情場浪子”……裴行之不着邊際地回憶着那些熱搜和話題,一個個詞組在打印紙上緊密排列着,“薛溫”“薛沈”“薛陸”——今晚過後是不是又會一個“薛裴”,或者“裴薛”?
裴行之又喝了一大口檸檬水。等到服務員抱着本子離開後,他才緩過那種被揶揄着偷看的感覺。
兩個水杯空了。
薛燼正想着喊服務員添水,包廂門被推開了,服務員抱着一個棕色的酒瓶走了進來,“打擾一下,這是裴先生預先存放的酒,我給您送來了,現在給您現場打開。”話落他訓練有素地用開瓶器取下木塞,醇厚的酒香瞬間從瓶口蔓延出來。
酒?
酒!
薛燼捏着杯子愣了下,那種掌控全場的支配感瞬間退得一幹二淨。裴行之看了眼一眼,輕輕地勾了下唇角。
服務員微笑着看薛燼,彎腰說:“您好,我現在給您倒一些。”
薛燼:“……好……一點就行。”一點點就行!!!一點點!!!
眼看着服務員倒了淺淺一層就要收手,裴行之忽然說:“多倒一點,至少半杯,這瓶酒味道還不錯,多喝點。”
然後薛燼就隻能看着暗紅色的液體達到了他腦子裡警報器狂響的程度。經曆過上次的醉酒通話,要是有人跟他裴行之隻是單純的想讓他多喝點,薛燼都會想給這人推薦幾位三甲醫院的腦科醫生。
他微笑地看向裴行之,一字一頓道,“謝謝裴總。”
“不用謝。”
裴行之抿了一口,“好喝就多喝點,我帶了不止一瓶。”
菜陸陸續續地上來了,吃到一半,薛燼杯裡的酒還是一口未動。裴行之瞥了眼,明知故問道:“你不喜歡葡萄酒?那我們換一瓶?”
薛燼艱難地說,“……不用。”
裴行之指了指他:“那你?”
薛低頭看了幾眼手裡的高腳杯,又看了幾眼深棕色的長頸酒瓶,忍不住笑了起來,“我品不出酒的質量,會浪費這瓶得之不易的美酒。”
“這個不貴。”
“……我酒量不好,眼睛要是花了不方便打車。”
“我可以送你回去。”
“……我酒品差,喝醉了可能會罵你踹你,還會吐你車上。”
“我可以把你打暈帶回去。”
“……??”薛燼瞪大雙眼,委屈地控訴了一句,“裴總,你把我當成什麼了?”
裴行之竟然認真地想了想,“酒量差酒品差味覺不發達的人。”
“還是别喝了,你知道的。”薛燼最後掙紮了一下,對咱們倆都不好。
“我,知道什麼?”裴行之皺了下眉,随後擡起臉,祖母綠的眼底滿是清澈澄明的疑惑,薛燼看得,心髒狠狠收縮了一下!
裴行之從沒做過這個表情!
誰能知道,常居高位從基因裡就注定不屑于僞裝的人,突然放低姿态,這種極其強烈的反差感能有多刺激。
薛燼在心裡歎了口氣。
明知道裴行之在挖坑,在等他跳,坑還挖的那麼大那麼明顯,薛燼在那一刻突然有種要不還是往坑裡跳一跳的想法?反正蕭如玉和齊弘遠都說過他酒品其實不差喝醉了也不會折騰人……而且,當一瓶價格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為半套房以上的酒,送到眼前時,薛燼就算是對酒再無感,也不可能毫無芥蒂地放棄掉這個親口品嘗的機會……喝一口,應該沒事的。
薛燼說服了自己,抿了一口,溫熱的酒液從口腔滑入喉口,剛嘗出味兒,鼻腔裡就湧上一股濃烈的酒味攪地他腦子突然變重。
……度數不低啊……糟糕。薛燼苦笑着放下杯子,吃了幾口菜,嘴裡的味道還是消散不去。
裴行之突然擡手晃了下杯子,隔着長桌問他,“感覺怎麼樣?”
薛燼笑了下,“很好。”個鬼。
他又想了想,“不愧是名酒,味道确實不錯,物有所值。”度數很高啊,究竟在哪個鬼地方放了多少年?一口下去簡直可以媲美消毒水!
裴行之:“我記得有人說這酒能喝出好幾種花香,我沒喝出來,你要不幫我品品?”
薛燼眯起眼睛,“我記得,我好像說過我味覺不好吧。”